法治号
本刊记者 徐明皎
近期，白象“多半袋面”、“多半桶面”因被消费者质疑“玩文字游戏”引发热议，一度登上微博热搜榜首。
白象食品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白象)随即作出回应，称将调整产品包装，避免引发消费者的误解。此前，“千禾0”“壹号土”等商标使用也曾引发消费者质疑。
“商标注册仅是起点，规范使用才是关键。”受访专家表示，商家对该类商标的不当使用，易使消费者产生误解，属于商标法规定的欺骗性情形之一。同时，此举还涉嫌违反广告法、反不正当竞争法和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等。
“多半”并非真多一半
6月初，有消费者发现白象“多半袋面”“多半桶面”系列产品包装上显著标注“多半”字样，但实际面饼仅比普通装(85克)增加25克至110克(增量不足30%)，未达消费者对“多一半”(50%)的预期。
很快，白象被指涉嫌在宣传上玩文字游戏，误导消费者，相关话题迅速冲上微博热搜。
6月4日，白象作出声明，称公司在售的“多半”产品，是基于原70克面饼基础上推出的110-120克面饼的大分量产品。
“所以本来也是多了的，对吧!只不过把‘多半’注册成商标了。”有的网友表示既然量多了，就说得过去。也有不少网友对此做法表示质疑：“别让文字游戏的‘小机灵’破坏了品牌价值。”
白象“多半”系列产品包装上，“多半袋/桶”字样醒目突出，配以“大分量，倍满足”的广告语，而标明“‘多半’是注册商标”的说明，则以极小字体置于角落。有业内人士指出，这种视觉设计上的主次安排，客观上强化了消费者对产品分量的误解。
记者梳理发现，近年来频繁出现商标误导消费者的事例。千禾味业的“千禾0”，广东壹号食品的“壹号土”等商标都曾引起质疑。千禾商品的瓶身标识“千禾0”中数字0被放大，部分产品宣传时曾突出“0添加”。“壹号土”商标更多的是在后面加上“猪”或者“猪肉”，不少消费者认为“壹号”是品牌，产品是“土猪肉”。
商标法第十条第一款第(七)项规定，“带有欺骗性，容易使公众对商品的质量等特点或者产地产生误认的”，不得作为商标使用。
南京理工大学知识产权学院教授董新凯认为，上述商标应当属于商标法规定的欺骗性情形之一。
在他看来，这类商标主要存在以下问题：一是可能使消费者误将这些用语当成是产品说明文字，而非当成商标;二是可能使消费者误认为商品在数量上总是“多一半”，在质量上总是“没有添加”，但实际上没有明确的比较对象，而生产者并未给出明确的质量保证;三是可能使消费者产生比较性误解，认为该商品的数量要比其他生产者提供的商品数量多，认为其他生产者的产品大多存在添加。
易使消费者产生误解
白象回应时称，“多半”商标申请注册的初心是为了与常规分量产品区分，便于消费者选购。有趣的是，千禾味业今年3月20日在面对消费者质疑时也曾回应称，“千禾0”是公司依法注册的商标，专用于标识零添加产品系列，该系列产品在生产过程中严禁使用食品添加剂。
是不是产品与标识一致，该类商标就不存在问题呢?在董新凯看来，由于无法保证在商标的长期使用中或者转让后其数量和质量总能保持当下状态，并不能排除其欺骗性质。而且这种做法具有故意为之的嫌疑。“正常情况下，对于商品及其质量，主要通过说明性文字或者广告进行，用商标达到这一目的是很反常的。” 他解释说，商标法实际上也排斥这种商标。
据了解，“多半袋”“1桶半”“壹号土猪”等商标在申请后已经被驳回，目前查询处于无效状态。
在北京德恒(西安高新区)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延静看来，问题主要出在商标的使用上。她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多半”“千禾0”“壹号土”等商标已经注册成功。就注册商标而言，其本身不属于直接描述商品重量、成分、质量等，也不带有欺骗性。不过，延静表示，商标注册的目的是使用。商标在使用时，商家以“多半袋面”“多半桶”的形式出现，尽管“多半”本身没有直接描述商品分量，但是结合“袋面”“桶”“桶面”等量词的文字、包装设计及其“大分量，倍满足”的宣传语，这种组合极易使消费者产生误解，认为“多半”就是描述产品分量。“该商标在实际使用中明显带有欺骗性。”她说。
涉嫌违反多部法律
董新凯明确表示，该类商标的使用涉嫌构成不正当竞争。“这种商标容易引起消费者对他人商品数量或者质量的联想，特别是引起消费者对于其他厂家的商品进行不当比较，符合反不正当竞争法中不正当竞争的要义。”
在延静看来，该行为还涉嫌违反广告法中“广告不得含有虚假或者引人误解的内容，不得欺骗、误导消费者。广告主应当对广告内容的真实性负责”。该行为还涉嫌违反消费者权益保护法中“经营者提供的信息应当真实、全面，不得作虚假或引人误解的宣传”等规定。
“企业将描述性词汇商标化以进行规避性营销，明显游走在误导消费者的边缘，损害其他经营者或者消费者的合法权益，亟须行政机关加以干预及规范。”她说。
可以对这类已经注册使用的商标宣告无效吗?董新凯表示，“对于已经注册的商标，任何组织或者个人都可以以违反商标法第十条第一款第七项为由，申请宣告该注册商标无效”。
可喜的是，今年3月27日，国家卫生健康委会同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发布了50项食品安全国家标准和9项标准修改单。其中明确提出，不允许再使用“不添加”“零添加”等用语对食品配料进行特别强调。白象6月6日再发声明，决定即日起对“多半”和“多一半”系列产品更名，后续终止使用“多半”和“多一半”产品名。
编辑：白楚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