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教堂枪击事件锁定“独狼”作案

法制网驻美国记者　陈小方
　　造成１１人死亡的匹兹堡“生命之树”犹太教堂枪击案刚刚过去６个月，当地时间４月２７日，犹太教逾越节的最后一天，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圣迭戈县波威市的一所犹太教堂又发生枪击事件，造成一人死亡，另有包括犹太教经师拉比戈尔茨坦在内的３人受伤。１９岁的嫌犯恩涅斯特被控一项谋杀罪和３项企图谋杀罪，５月３０日将再次出庭受审。如果谋杀罪和３项企图谋杀罪罪名成立，恩涅斯特可能会被判终身监禁，甚至死刑。
　　在涉枪暴力犯罪频发的美国，这纵然只是今年以来所发生的１００多起枪击案中的一起，但其犯罪动机以及“独狼作案”的特点，却在全美引起巨大震动。
　　有分析指出，类似恩涅斯特这样的“独狼”，是时下美国内仇恨组织“碎片化”的一个表现。他们形迹隐密，作案突发性强。如何防范这类犯罪行为，正成为美国执法部门面临的“老大难”问题。
“那一刻挥之不去”
　　案发地波威市在圣地亚哥以北约２０英里处，是加州犯罪率最低的地区，居住着约４８０００名居民，几乎都为中高收入者。虽然嫌犯即将受到法律惩处，但袭击事件给受害人以及当地居民留下了久久难以抚平的心灵创伤。
　　在此案中受伤的经师拉比戈尔茨坦在回忆整个事件时说，“（恩涅斯特）那张脸至今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枪击事件发生的那一刻也将永远嵌在我的记忆里”。
　　当地时间４月２７日上午，６０岁的凯耶来到教堂。他是戈尔茨坦的老友，也是这所教堂的忠实教众。戈尔茨坦同凯耶打完招呼后走进宴会厅洗手，不久，就传来了一声巨响。戈尔茨坦起初认为可能是凯耶摔倒了，或者大厅里的桌子被掀翻了。但当戈尔茨坦转过身来时，他看到了举着枪的枪手以及倒在血泊中的老友凯耶……
　　戈尔茨坦说，“我直接面对着他（枪手），他端着枪直视着我，然后开始向我射击。这时候我下意识地抬起手来，结果一个手指被打断了。”
　　“当时宴会厅里还有一群孩子，包括我的孙女。”戈尔茨坦说，“我开始跑，甚至不知道我的手指被打断了，把所有孩子带到外面。”
　　如果不是枪手的枪意外被卡住，情况可能会更糟糕。美国警方称，恩涅斯特使用的是一支突击式步枪，还有５０发子弹未用。
仇恨犯罪在蔓延
　　波威市市长沃斯称，这次枪击事件是仇恨犯罪。他说，“这是对我们社区的冒犯和对人类的冒犯。仇恨不能存在于任何社区，在波威这样的社区尤为不能接受”。
　　美国总统特朗普也称这是一起仇恨犯罪，并表示要彻底调查。全美反诽谤联盟负责人格林布拉特呼吁各界立即行动起来，全面消除仇恨犯罪。他说，“所有信仰宗教的人都不应为前往礼拜场所而感到恐惧。”
　　恩涅斯特的家人通过律师发表声明，称他们的儿子如今已成了“邪恶历史”的一部分。声明谴责了恩涅斯特的极端行为，“他的家庭、信仰和社区都拒绝仇恨主义。”据介绍，枪手还有５个兄弟姐妹。
　　事实上，美国近年来的仇恨犯罪呈上升趋势。联邦调查局２０１８年１１月的一份报告显示，因对宗教和少数族裔的袭击增加，全美３０００个警区的仇恨犯罪率上升了１７％。报告共记录了７１７５起仇恨犯罪，较前一年增加１０５４起。
　　洛杉矶是过去１０年中美国仇恨犯罪率最高的城市。去年，洛杉矶共有２８９起仇恨犯罪，较２０１７年上升了近１３％。
　　波威市犹太教堂袭击事件发生后，洛杉矶警署加强了对当地犹太教堂的安全巡逻。当地警方称，虽然迄今尚未发现波威袭击事件与洛杉矶有任何关联，但“为以防万一，我们将加强犹太教堂和其他礼拜场所的巡逻”。
　　据报道，波威市的枪击事件距去年１０月发生的导致１１死亡、６人受伤的匹兹堡犹太教堂枪击事件才过去６个月时间，这引起了人们对不断增多的反犹犯罪的普遍担忧。
　　当局称，恩涅斯特曾于３月在８chan网站（英文匿名讨论版，也是新西兰清真寺枪击案凶手“宣言”的发布地之一）发布了一份长达９页的“宣言”，攻击犹太人。
　　恩涅斯特在“宣言”中声称，他从匹兹堡“生命之树”犹太教堂枪击案和新西兰清真寺枪击案中“得到了启发”。“宣言”多次谈及他对犹太人的蔑视和杀害犹太人的想法。这封“宣言”和新西兰清真寺枪击案犯罪嫌疑人的笔法类似，结构也相同，采取问答的形式，逐一讲述了自己的个性、政治信仰以及作案动机。
　　美国仇恨和极端主义研究中心最近公布的报告显示，犹太教徒、变性者和非裔是最经常受到袭击的三大目标。美国联邦调查局的有关数据也显示，反犹犯罪在去年增加了３７％，明显高于针对拉美裔和非裔犯罪２４％和１６％的增幅。
　　根据全美反诽谤联盟的有关数字，美国反犹事件近年来持续保持历史高位。２０１８年是１９７９年开始记录以来的第三个高点年份，达到１８７９起，略低于２０１７年的１９８６起。
　　１９９４年是全美反诽谤联盟记录中反犹事件最严重的一年，反犹事件达到２０６６起；随后开始下降，但在２０１３年降至７５１起的最低点后则又转呈上升态势。
　　格林布拉特称，波威市犹太教堂袭击事件“再次提醒我们，反犹主义仍然非常强大”。
独狼作案难防范
　　此案另一引人关注的焦点是波威袭击事件系“独狼”作案。
　　圣迭戈县警长戈尔在一份声明中说，恩涅斯特是在没有其他任何人协助的情况下作案的。他说，“我们正在继续探索每一条线索，寻找此案中的所有事实”。
　　虽然警方在案发前曾接获报警，但为时已晚。报道称，从警方接获线报到案件发生，前后只有约５至１０分钟的时间。
　　事发当天，一名网友访问了８chan网站，发现了枪手发出的帖子，犹豫片刻后，这名网友便打电话向联邦调查局报告了此事。一名联邦调查局官员称，他们曾接到多名民众举报，但在他们确认帖子作者身份并准备对其采取行动之时，已经太迟了。
　　一名美国执法官员称，究竟还有多少人有类似恩涅斯特这样的想法，目前仍很难弄清楚。这种突然出现的“独狼”给美国执法部门提出了严峻挑战。即便是在调查人员对极端分子的组织网络有着严密监控的地区，也无法完全防范“独狼”事件。
　　有报道称，类似恩涅斯特这样的“独狼”，是时下仇恨组织“碎片化”的一个表现。他们形迹隐密，作案突发性强，只需要互联网就可以自我转向激进和暴力化。一些专家学者将这些在线“独狼”称为“末日群体”。
　　而且，一个更为令人担忧的趋势正在出现，这些“独狼”的激进化时间正在大幅缩短，有时甚至只是“一闪的瞬间”。
　　报道称，至案发时，恩涅斯特加入８chan激进网站只有１８个月。恩涅斯特自称，他受到了３月新西兰清真寺枪击案的“鼓舞”。
　　联邦调查局４月２９日破获了南加州的一宗恐怖袭击阴谋。嫌犯刚皈依伊斯兰教不久，誓言要为新西兰清真寺袭击案的穆斯林受害者报仇。据报道，嫌犯是一名退伍老兵，在落网前曾计划对南加州多个地方的多处目标发起恐怖袭击。
如何治理争议多
　　在波威市犹太教堂袭击事件发生两天后，佛罗里达州议会一致通过法案，在本州公立学校和大学禁止反犹主义。法案要求校方像对待种族歧视问题一样对待学生或教职员工的反犹行为。
　　批评者称，这一法案有失偏颇，因为法案只涉及到对犹太人的宗教歧视。他们认为，其他宗教信众也是近来暴力攻击的目标。
　　与此同时，美国执法机构目前对于社交媒体上发布的恐怖威胁信息的监控也处于非常被动的局面。因为美国联邦调查局不能对受到宪法第一修正案保护的活动展开涉恐调查，美国司法部也不鼓励搜集被认为是言论自由的信息，以及对社交媒体上发布的内容进行过滤。执法人员只能更多地依赖公众举报。
　　事件发生后，批评者指责美国联邦机构没有足够重视右翼极端主义的危险，以致于众多类似８chan的激进网络平台成为各种暴力、仇恨的滋生地。
　　现年６３岁的波威市民林德称，“现在加州和全美国的仇恨犯罪是我记忆中最猖獗的时刻。我不知道该怪罪谁，是父母，还是学校，或是政府？我也不知道这种局面是否会有好转，或者会变得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