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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成都等城市推出的限时免费政策等，有推广意义。此举是国家公共交通为人民提供高标准出行服务的具体体现，全面履行了运输合同中（地铁方）自身的法律义务，值得各地方借鉴
《法治周末》见习记者 王意天
《法治周末》记者 宋媛媛
“我走错了地铁出口，重新进站后立即出站，前后不到5分钟，为什么扣我3块钱？”“我站内借用卫生间，不到10分钟，就刷掉3块钱，能退吗？”……
这一幕发生在跨年夜。当晚，北京地铁10号线某站内乘客激增，站台、电梯、闸机通道统统挤满了人，十分嘈杂。几位乘客因为同站台进出扣费问题向地铁工作人员大声询问。
面对乘客的退费要求，地铁工作人员无奈地表示：“按照票务规定，同站台进出也需要刷卡扣费，扣除的费用无法退返。”
每天忙忙碌碌的出行群体中，时常会发生一些突发状况，有人出错了站口，有的途中需要上厕所，有人想在地铁站内穿行，遇到这些情况，很多时候乘客只好先刷卡进站再出站，或者出站再进站，被扣掉几元的起步乘车费。
地铁同站进出收费（扣费）虽然事小，却也关系到群众切身利益。这费用究竟该不该收？如果不收，有哪些难度？又该如何破解？带着这些问题，《法治周末》记者实地探访了北京、天津等城市的地铁站。
地铁同站进出被扣费
北京的李先生平时肠胃不好，经常腹泻。前不久，在上班途中，本是乘坐公交车上班的他突然感觉肚子不舒服，于是提前下车，在北京地铁5号线某站借用厕所。
几分钟后，李先生同站台原路返回，刷卡出站时，闸机却显示扣费3元。上个厕所，又没乘车，何来费用？李先生被地铁工作人员告知，卫生间位于地铁站内付费区，按照相关规定，进出付费区就需要扣费。
北京的刘先生也遇到了类似情况。刘先生的家住在地铁7号线某站C口附近，由于工作原因，刘先生需要从C口进站，站内穿行到A口出站。“由于地面道路交通情况复杂，加上天气寒冷，地铁同站过街是最好的选择。但每次都需要花钱。”刘先生告诉《法治周末》记者。
实际情况如何，记者进行了实地探访。2023年12月29日下午7时许，记者刷卡进入地铁14号线某站A口，随后再迅速出站离开，中间时间约5分钟，行程结束后，记者发现被扣费3元。
也有例外。同日晚10点，记者在北京地铁6号线某站点走错出站口。随后向站台工作人员说明情况，由其安排免费进出入。
“只有在客流量少的情况下才会为乘客‘开绿灯’。”上述工作人员向记者表示，每天都有乘客或是走错站、或是借用厕所，或者站内穿行的情况，人流量越大，这种情况越多。但是，按照票务规则，这些乘客均需要付费进出站，即乘客刷卡或扫码进入付费区后系统自动进行计费，从同站台出站时，系统扣取最低车程费3元。“尤其是人流量大时，很难判断乘客是真有需求还是逃票，因此必须按照票务规则一视同仁。”该工作人员表示。
《法治周末》记者采访过程中发现，同站进出收费的规定由来已久，北京、天津、南京、武汉、长沙、广州等全国大多数城市地铁同站进出入都会被扣费，一般会扣除“最低基本费用”。例如，武汉地铁票务规定中提到：“乘客从本站进、本站出时，出闸时单程票回收，二维码车票、储值类票卡、银联闪付卡扣除该票种的最低票价。”
2023年12月30日，记者致电天津地铁客服热线，工作人员向《法治周末》记者表示，确实有不少乘客询问同站台进出是否免费，他们已将乘客相关诉求转达给有关部门。但目前天津地铁同站进出仍需收费，收取的费用参照最低里程的标准。
票务规则的地方探索
虽然大部分城市地铁同站进出仍需收费，但一些城市已经开始作出有益尝试。
近日，上海地铁公布最新票务处理规则，实施限时免费政策，即乘客临时有需求在同一站点进出，只要时间在10分钟以内，到车站服务中心进行人工处理，就可免除3元最低基本费用。超过10分钟或非本站进站不予受理。该规定受到乘客广泛好评。
记者注意到，该规定的出台，得益于一次大学生的维权诉讼。
2022年12月，华东政法大学学生罗雨洁在乘坐完地铁扫码走出闸机后才发现该地铁口距离自己的目的地较远，便重新扫码进入地铁，在站内穿行前往距离目的地较近的出口。本以为并未乘车不用收费，但刷卡出闸机时罗雨洁却发现，自己的账户被自动扣除“乘车费”3元。
罗雨洁认为，同站进出扣费的收费标准不合理，便联合同学组成团队，将上海申通地铁集团有限公司诉至法院，请求法院判决确认该公司制定的“上海轨道交通0公里票价为3元”格式条款无效，并判令地铁公司返还车费3元。
在法院的安排下，小罗团队和地铁公司进行了多次沟通，双方最终达成调解。地铁方表示，上海地铁已经在筹划实施地铁同站进出新规定：“乘客进站10分钟内取消乘车，可以在出站前主动至服务中心办理免费出站。”
新规实施后，2023年11月中旬，罗雨洁再次前往地铁站尝试。其刷卡进站后，前往服务台，向工作人员说明情况后，对方让她在一个本子上进行了登记。不久后，罗雨洁在手机上收到的扣款信息显示为0元。
不仅是上海地铁，对于乘客短时间在地铁站同站进出，成都推出不少便民措施。
据了解，成都地铁经过前期调研、试点研究与使用分析，发现多个车站的乘客对于同站出行的需求很高，为方便乘客，一些车站设置了限定时间内进出免费的服务，并在部分非付费区不连通的车站推行“同站过街”服务，并设置“同站过街通道”标识。
“同站过街”，即乘客按照相关举措要求，在通过安检后，便可过闸经过付费区前往目标出入口。目前成都地铁在以上17座地铁站内均设置有“同站过街专用通道”，并对通道对应的闸机进行系统设置升级，对15分钟内同站通行乘客的刷卡扫码信息进行匹配与识别，符合条件的将不作扣费处理。
此外，成都地铁还考虑到乘客的如厕需求，发放“如厕票”。2023年8月25日，成都市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官方微博账号“成都发布”刊文显示，乘客如在乘坐地铁的过程中，遭遇了卫生间在闸机口以外的情况，可向工作人员申请“便民服务卡”（即“如厕票”），免费出站上厕所，无需付费进出。
地铁同站进出“限时免费”应因地制宜
从法律层面看，短时间同站进出是否应该收费？
中国交通运输协会法律工作委员会秘书长、北京市盈科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代现峰指出，乘客刷卡进站、出站，应视为与地铁方缔结一次运输合同，即地铁方有义务将乘客运输到目的地，如果没有运输行为，也就没有履行其义务，所以不该收费。另外，对于借道通行的人来说，如果没有乘坐地铁的需求，则不应被视为乘客，地铁方无法对其履行运输义务，同时也不能对其适用地铁乘客守则、票务规则，也就不能向行人收费。
代现峰表示，上海、成都等城市推出的限时免费政策等，有推广意义。他认为，此举是国家公共交通为人民提供高标准出行服务的具体体现，全面履行了运输合同中（地铁方）自身的法律义务，值得各地方借鉴。
然而，记者采访过程中发现，限时免费政策实施起来难度不小。
上海地铁官网在线客服告诉记者，上海目前的限时免费政策只能在人工窗口办理，受制于技术条件与硬件设施，无法实现电子识别不扣费。
在天津某地铁站，一位地铁技术人员向《法治周末》记者介绍，如果同站进出收费设定调整，首先会改变整体系统设置，增加运维管理成本；如果从系统中退费，还需要更改程序以及数据库，增加识别技术，“不仅要统计人数，还得调动视频监控，通过后台查询乘客的两次刷卡时间，以及是否是本人等”。投入运营存在难度很大。其次，如果遇到多人退费，存在人工处理周期长，时间成本较高等问题。
对此，北京市律师协会交通管理与运输法律专业委员会主任黄海波表示：“上海、成都推行的‘限时免费’确实值得推广，但需要因地制宜。”
黄海波向《法治周末》记者表示，因为从扣费改为限时免费，确实会增加运营成本。例如，为乘客办理退费、免费服务以及相关业务的咨询服务，务必会增加地铁工作人员数量，还有可能会出现部分乘客滥用优惠政策等，影响地铁正常运营。地铁方如果既要提高乘客对地铁服务的满意度，增强乘客对地铁运营商的信任，又想维护成本，则可以考虑实现“电子不扣费”，即免除人工，通过技术、科技手段实现同站台进出入不扣费或者退费。另外，地铁方还需考虑如何判断乘客是否实际坐车的问题等。
总之，同站进出免费的做法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推广，地铁方需要综合考虑乘客需求和运营投入，制定合理制度，确保该做法真正惠及广大群众。
编辑：徐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