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老桥

曹醉竹

老家村口有一座老桥，小的时候常走。这几年单位组织检察干警进网格，我恰好分到了本村，在走访和宣传的时候常常从桥上走过。前几天参加防范养老诈骗专题法治宣传，看到几个孩子在桥下玩耍，几个老人在桥边聚在一起，我不由得停下脚步，坐下来和老人们聊天。

老桥是砖桥，到现在已经用了30多年，用的时间久了，原本青砖铺成的桥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泥土，不太看得到本来的样子，倒是几处常年重压突起的地方，还能看到缺了边角的砖块。水泥做成的栏杆也没有了当年的厚实，有几处断裂，栏杆底部的周围长满了长长的青草，很有点岁月沧桑的感觉。桥下的河道边，在我儿时还不算高的树已经长大，在河道两边撑起了连片的阴凉，给人们提供了休息的去处，也给钓鱼人遮住了火辣的太阳。为了方便出行，在老桥前面不远的地方，又建起了一座新桥，现在人和车大多从那里走了，这老桥便清寂了下来，成了一个休闲的去处。

老桥的前身是一座木桥，踩上去会吱呀作响。大约是我小学的时候，木桥终因老旧被拆除，随后修了这座老桥。老桥是采用拱桥的形制，一个大的桥拱跨过脚下的小河，大桥拱的两边肩上分别排列着由小到大的三个桥洞，最大的那个桥洞便是儿时玩伴们的秘密基地。到路边的庄稼地里掰几个玉米、挖几个红薯，点一堆柴火烤熟，或者是摘上几个瓜果，便能在桥洞里玩上半天。长大后，大家各自外出求学工作，偶尔相聚的时候，聊到这些，依然充满温暖快乐。

当年老桥脚下的河面很繁忙，船只往来不绝。村庄是水乡，家家户户的后门打开就是河道，各家的船便拴在台阶旁的石墩上，平时去镇上买些东西，或者到河里打几网鱼，都是用它。最开心的还是卖粮食，收获的粮食晒干以后装进麻袋，整齐地码进船舱，长篙一点，船便向镇上的收购站行去。这个时候我很乐意跟着，躺在船舱里成堆的粮食上，看着天上的白云，想象着各种的动物形状，再翻到船头坐着，把脚伸到水里，享受“劈波斩浪”的快乐。一季的汗水换来收获，长辈也很开心，回来的时候，我手里常常能多一些馋了许久的糖果。现在一些人家的小船还留着，却已经很少用到。

河水很清澈，九十多岁的爷爷和我聊起这些的时候，便会特别的开心，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的他，对这条小河有深厚的情感。爷爷说，这些年，河水治理力度很大，每天有环卫车到村里拉生活垃圾，清理河道垃圾和水草的船也常常来。河水清了，孩子们又能和我儿时一样，在夏天捏着鼻子从桥上跳到水里玩耍，奶奶从菜地里摘回来的菜也能顺便在河里洗洗干净。正坐着，在河边玩耍的孩子们吵着要抓小鱼，便各自跑回家拿个淘米的篮子，一起趴在船头，把篮子浸到水里，等到小鱼游进来再猛地一提，总能抓起来几条，拿个玻璃瓶子装起来，再拔几根水草丢进去，又能玩上好一会。

起身和村干部一起挨家挨户的走访，发宣传手册，时间过得很快。夕阳西下，各家的炊烟袅袅升起，老灶台柴火饭的香味飘来，也是该返程的时候了，回头看看，老桥在河水和晚霞的映照下闪着一层薄薄的光彩，那光彩像极了长辈们当年送我远行求学的目光。

（作者单位：江苏省东台市人民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