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茶水摊

刘卫国

母亲一生清苦，靠茶水摊养活了自己和5个孩子。

父亲去世一个月后我才出生，加上我，没有收入的母亲一个人靠在马嵬坡火车站的家门口摆茶水摊养活起了一家6口人。

白开水最初一分钱一杯，茶水或加糖两分钱一杯，这是我儿时的记忆。但遇到有困难的，母亲是不收钱的，这在我印象中最深，我说：“妈，他没给钱？”母亲微笑着说：“老伍（我的小名），人都有困难的时候，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

后来，车站职工、候车的军人、警察，母亲几乎都不收钱，母亲说，一杯开水，就是一把柴火的事，没有军人就没有国家，没有国家就没有咱小家。过意不去，有些军人和警察趁母亲不注意还是喝完茶把一分两分钱放在桌上走了。

家境贫困，我早早当了兵，也算早早参加了工作。退伍后不久又加入了警察队伍。

参加公安工作后，很多同事对我讲：“你母亲人很好，像我们的亲母亲一样，我们每次去马嵬坡火车站办案，渴了喝杯水、饿了吃碗老人家擀的面条，到了马嵬坡跟到了自己家一样，啥时候都有歇脚的地。”

2007年4月18日，中国西部铁路大提速，陇海铁路西安至宝鸡间开行首列动车组列车。为确保动车组的绝对安全，西安铁路公安处投入重兵，沿线设岗，民警和巡防队员吃住都在沿线的村庄，条件极其艰苦。为全面反映一线民警和巡防队员真实的工作和生活，作为宣传科长的我经常和同事沿线徒步走访。马嵬坡火车站就在西安至宝鸡之间，我们免不了途径马嵬坡火车站，每次到马嵬坡都是中午饭点，母亲好像有预感似的，站在她的茶水摊前，我们一到，母亲就让我们去附近一家泡馍馆：“跑了一上午你们都累了，去吧，提前给你们已经把饭订好了，中午饭点人多，你们不用排队了，钱我付过了。”

母亲的为人也得到了我的同事们的尊重，时任铁路公安处处长金勇、政治处主任耿杰但凡去宝鸡都会拐个弯到马嵬坡车站看望我的母亲。武功车站派出所刘晓昊、何勇等历任所长只要到马嵬坡车站警务区检查工作，也会给老人带些牛奶、蛋糕之类。

受母亲传统教育，在部队我很快入了党，参加工作至今多次立功受奖或被评为先进个人。当一张张立功喜报从宁夏（我参军时在宁夏银川）或者西安“飞”到陇海铁路马嵬坡这个小站时，母亲双手捧着喜报总是笑得合不拢嘴。

2019年8月23日15时40分，我刚刚坐上地铁，便接到了母亲离世的消息。母亲一生从不拖累儿女，特别是工作上，从不影响儿女。8月23日是星期五，中间隔个星期六，第三天是星期天，母亲遗体火化。我想，那也是母亲“计算”好的，怕影响儿女们工作，让儿女们周一按时去上班。

母亲用辛劳、勤俭、贤良守了一辈子的茶水摊，至今，我还保留着母亲摆茶水摊时所用的杯子。

（作者单位：西安铁路公安局西安公安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