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

杨金坤

我想，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肯定不善于用锄，否则他种在南山下的豆子一定不会“草盛豆苗稀”。

据《释名》记载：“锄，助也，去秽助苗也。”《说文解字》说：“立薅所用也。”可见锄的作用主要用于田间锄草。

生于农村、长在农家的我，对锄十分熟悉。这种用磨得锃亮的小三角形或小梯形铁板，连接上一个曲线玲珑的颈部，再配上细圆纤长的木柄，就是锄，它是田间锄草的利器。

锄看似简单，用起来却很有技巧，“前腿弓，后腿蹬；左手压，右手拉。”这是锄地的动作要领。一个善于用锄的人，那锄就像长了眼一样，在一垄垄庄稼中，前盼后顾，上下翻飞，左钩右抹，不但能将该锄去的次苗和杂草剔除干净，还能使留下来的壮苗、好苗毫发无损。

锄草要在中午锄，只有这样锄掉的草才容易晒死。天上日头毒，地下暑气蒸，汗珠子掉地下摔八瓣，十分辛苦。因此，李绅在《悯农》中写下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诗句。

锄是勤劳的象征。在我的故乡有这样一个传说：古时候人不锄地，地里长出草后，人们便围着地转一圈，边转边喊：“草死苗旺地发暄！”野草便都死了，地也喧了起来。后来，人们嫌转圈累，便蹲在地头喊，蹲在地头喊，又嫌太阳晒，便蹲在树荫下喊。玉皇大帝知道后，非常生气，便差天神使用法力，人们再喊，草也不死了，地也不喧了。无奈，人们只得拿个长把大铲下地铲草松土，因为用力过猛，把铲脖子累弯了，便退着向后拉，大铲就慢慢地演化成了现在的锄。

米勒的油画《扶锄的男子》描绘了用锄劳作的劳动者形象。在一片广袤荒芜的原野上，锄地的年轻人扶着锄头弯腰站在那里。他扶着锄头喘着粗气，疲惫得直不起腰来，可眺望远方的眼睛却流露出对幸福生活的期待和向往。正如罗曼·罗兰所言：“他们日复一日地劳动，来养育这伟大的民族，他们日复一日地劳动，来缔造这美丽的国家。”

祖父常说：“锄下有火。”雨后锄地，可以使地表的土壤疏松，暴露于空气的表面积增大，水分蒸发加快，相当于用火为庄稼烘干了地。祖父还说：“锄下有水。”干旱时，土壤里的水分从地下向地表蒸发，严重时，土地会干裂，水分蒸发更快、更深。此时锄地，可以防止土壤里的水分蒸发，起到保水的作用。我暗想，锄里也充满了辩证法。

苏轼曰：“有莠则锄。”《宋史·毕士安传》云：“锄一恶，长十善。”如此说来，我们的心灵也需要一把锄。

（作者单位：山东省临清市人民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