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解林徽因：不是莲，也不是风

□ 王乾荣

提起林徽因，人们首先议论的，是她的美貌和情史，其次是她的文学才华和出身。她有多重人设：民国美人、交际名媛、官二代、诗人，等等。坊间关于林徽因的林林总总故事和传说，都对她建筑方面的成就少有涉及。似乎，尽管大家知道她是学建筑、教建筑、做建筑的，却对她的这个领域缺乏了解，很少称她为建筑师、建筑学家。近读林杉先生著《林徽因传》，方知她的建筑生涯，是多么丰赡坚实而如诗似画。

林徽因和梁思成赴美留学，学的就是建筑。但他们就学的宾夕法尼亚大学建筑系不收女生，林徽因即注册美术系，选修建筑系课程。

我搜罗林徽因建筑方面的业绩，主要有四方面。

一是建筑考察：林梁在北美毕业后同往欧洲考察建筑。回国后，林单独或与梁一起，多次深入京、晋、冀、鲁、豫、浙多个省市，调查了200多个县三四千处古建筑。在山西五台山发现中国最古老的木结构建筑——唐代佛光寺大殿。尚有很多古建通过他俩的考察和介绍得以著名，如河北赵州石桥、山西应县木塔，等等。

二是建筑教学：林梁回国后，先后创建东北大学和清华大学建筑系，梁任主任，林任教授。

三是建筑论述：林单独或与梁合作发表了《论中国建筑之几个特征》《平郊建筑杂录》《晋汾古建筑调查纪略》等有关建筑的论文和调查报告。林徽因著《谈中国建筑》一书详细描述了中国建筑的特点、优势，以及历朝历代的建筑发展变化，还有与外国建筑的比较。曾作《建筑与文学》《园林建筑艺术》演讲。为梁思成《清式营造则例》一书写绪论。编写《全国文物古建筑目录》，后此书演变为《全国文物保护目录》。梁思成多本建筑类书，尤其是经典著作《中国建筑史》，都是在林徽因协助下完成的。梁思成说：“我擅画图，徽因擅为文。我的文章都是林先生润笔过的。”

四是建筑作品：参与设计新中国国徽样式和人民英雄纪念碑须弥座造型，这虽然是集体创作，但起主要作用者和定夺者，是林徽因。这两项国字号作品也可视为工艺美术，但它们附丽于建筑。

吉海铁路总站，型如雄狮伏卧，钟塔像狮尾高耸，哥特式屋顶展示着十足的摩登和洋气，至今是著名的影视拍摄地，现名吉林西站。这是林徽因的实物建筑代表作。

一些零星建筑设计，丰采多姿，她信手拈来，挥洒自如，这里不提。

那为什么，她的建筑成就及其建筑家身份，往往被人忽视呢？我认为：一是人们对她的兴奋点多在她与徐志摩、金岳霖等名人的感情纠葛上；二是人们钟情于她的诗歌，什么《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等等；三是她的高雅沙龙“太太的客厅”，开得太过热闹，引人艳羡；四是她的建筑教学在象牙之塔，建筑作品没刻下自己的名字；五是她在建筑方面的光芒，似乎被建筑大师梁思成的辉煌遮掩了……

一位诗人说：“每个人想起林徽因，都觉得她太过洁净，太过美好，像莲，不敢采摘；像风，缥缈难捉。”周敦颐《爱莲说》云，莲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古诗《风》有道：“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林徽因其实既不像莲那般娇贵，也不具有风那样奇幻的魔力，实锤，她就是一位顶尖建筑师，是中国现代建筑学的先驱之一，其他名头，不过是附丽于她的多彩人生的次层要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