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玉米花

□ 孙培用

入冬后，小村开始出现爆玉米花的。

一个邻村的中年人，因为拥有爆玉米花的技艺，走街串巷，成为农村一群孩子们关注的焦点。这时候户外的天很冷，但当“爆玉米花——”的吆喝声传来，小伙伴们便冲出家门追着师傅在路上疯跑。

选择房前的一块空地方，或者背风的院墙边，师傅开始摆开阵势。有炉子、铁罐、风箱、布袋、煤等家什，一个两边有支架的特制铁炉支在地上，旁连着风箱。支架上有一个葫芦形铁罐，一边是开关，另一边有一个把手，把手上有一个温度表。

那时候，爆玉米花的出现足以吸引村人，大家排起挺长的队伍。我跑回家，缠着母亲也要去。母亲从里屋的袋中量出足够的玉米，我跟在母亲身后，高高兴兴地出发了。人很多，小伙伴们没事做，便玩起了自己的游戏，打发因等待而焦急的时光。

队伍终于排到我们。师傅把量好的玉米倒进葫芦形的黑色铁罐，关上开关。他右手匀速摇动着铁罐的把手令其均匀受热，左手拽动风箱，火炉里的煤火在风箱的作用下燃烧正旺，他不时地向炉子里填煤块，关注着罐子上的温度表，因为炉火炙烤，师傅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他手中不停忙碌，嘴里一边和周围的人们唠家常。

火候已到。师傅大喊一声：“开炮了！都离远点，捂上耳朵！”周围的人听了，纷纷后退。小孩子扎撒着小手赶紧捂耳朵，一些胆小的大姑娘、小媳妇也赶紧捂上耳朵。男孩子不害怕，挣脱了母亲捂在耳朵上的双手，他们要感受那一声“巨响”。师傅双手拿铁钳把铁罐抬离了炉火，摆好姿势，拨动那个开关，脚下用力一踩，压力作用启动开关，完成了最后一爆。“嘭”的一声巨响，伴随很大一团烟雾，笼罩着爆玉米花的师傅，四散开来。烟雾中盛开无计其数的白色小花，落入事先准备好的一个布网形囊中。这时的乡村，盈满了玉米花的清香，同时也盈满了一群孩子的笑声。我忙着帮母亲把玉米花装进自家的袋子，也不忘把自己两个口袋塞满刚出炉的清脆香甜的爆玉米花，一蹦一跳地跑在母亲前面回家。

金黄玉米，在经历一次炉火炙烤，变换了颜色和形状，充满了奇异性，而对于那时乡村孩子们诸如我，玉米花的色彩和味道充满童年，所以我不仅记住了乡村，记住了成长，记住了情感，更记住了生养的父母，记住了生命的缤纷和生活的美好。

（作者单位：辽宁省盘锦市城管执法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