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进城

□ 胡昌清

今年的盛夏，在乡下生活的父母得知我乔迁新居消息，他们早早开始准备好自产的笋干、苦菜干，四季豆干，糯米酒……一同带到丽水给我。

我老家在景宁畲族自治县一个非常偏僻的小山村，位于浙江、福建两省的交界处，那里山清水秀，空气清新，但离丽水市区有120公里。

今年70岁的母亲虽然只念过小学，但她却教给了我们几个兄弟姐妹许多有用的知识，让我们懂得了逆势发奋、顺境不骄的道理……

长大后，我离开了那个小山村进了城，又因为平时工作忙，鲜少回家。

母亲非常想念在外的儿女们，苦于不能坐车，只好轮番给我们几个兄弟姐妹打电话。每次电话当中，母亲总是反复的叮嘱我：“‘dǒ mái’（大儿子）你写东西要认真细心，特别是一些案件上的报道，情况要了解清楚，用词语句要准确，文章报道要客观公正……”

母亲听到我买房的消息后非常开心，并表示她一定要来丽水庆贺，这个消息也令我们全家又惊又喜。但临近乔迁时候，她却又打起了退堂鼓，我们明白她是害怕坐车。

记忆当中，母亲几乎是没有出过远门的。唯一 一次出远门是她到福建省的寿宁县城，当年，父母从村里步行30里的山路到了坑底乡，再乘坐40分钟的客车到达寿宁，一坐上车母亲就开始呕吐、晕车，回来时母亲宁愿步行70里的山路回家也没选择坐车，并表示以后再也不坐车了。

我将选好的乔迁日期告诉了母亲，希望父母能提前到丽水住上一段时间。母亲却推托说家里养有鸡鸭、地里的活也多……找出一大堆理由不想过多打扰儿女们。最后，还是妻子苦苦相劝，才答应提早一天前来。

父亲比母亲大10岁，这两年父亲耳背了，记忆力也不好，平时没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母亲应允丽水之行后，他高兴地紧紧拉着我的手，说要与母亲一起来。看着满头白发的父亲乐得跟一个孩儿似的，我心里是既感动又辛酸，感动的是父母始终把儿女的事当作家里的头等大事，辛酸的是不知不觉间父母都已经白发满头。

考虑到母亲会晕车，兄弟姐妹几个在经过商量后制定了一个“父母进城”的周全计划。出发前一个月，我因担心父母的身体状况，每天电话联系母亲询问二老的身体状况，并提醒他们吃一些营养品，注意休息。提早为母亲备好了晕车贴、晕车药，考虑到母亲有高血压，给她挑晕车药时也会特别注意药物成分和高血压人群是否适用。乔迁前一天，妹夫同弟弟一起开车回乡下接父母，妹夫觉得母亲会晕车，车速特地减慢，转弯也不敢打急转弯。车子开出村外没转几个弯道，母亲就开始吐了，弟弟把母亲扶在他身上，就这样走了3个小时，一行人才到丽水。

下车后，看见母亲脸色煞白，无力地只能躺在床上休息。直到晚上给母亲喂了稀饭，她才渐渐缓过来。看到躺在床上的母亲，我心里有些内疚，可想到母亲第二次出远门就来到丽水，欣慰和开心又占满了心间。

次日，身体还未完全恢复的母亲就为我家乔迁之事开始操劳。

……

在我苦苦的挽留下，母亲在丽水住了5天，之后坚决地表示想回老家了。我只好依依不舍地将父母送到景宁妹妹家休息了几天，再让妹夫帮忙送他们回乡下。

每每想起母亲的慈爱与父亲的关怀，我眼里总是会不自觉地模糊，都说男儿泪不轻弹，但父母之爱，却是世上最真情的爱，也是男儿心中最柔弱的情感所在。

（作者单位：浙江省丽水市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