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山芋

□ 杨祖友

世事真是难料，山芋如果有知，可能万万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会成为人们喜爱的珍品。这不，哥哥从老家捎来一袋山芋，儿子竟拍手蹬足地欢呼“有山芋吃了，有山芋吃了！”殊不知，童年生活中，山芋给我烙下的记忆真是太深刻了，尤其是捡山芋的经历。

记得小时候，村西头的山脚下每年都长满了郁郁葱葱的山芋。远远望去，似乎给山岗镶着一串碧绿的翡翠项链。到了金秋时节收获山芋，原本厚如地毯、生机盎然的山芋地，翻耕过后整个地像是被剃了光头似的，显得有些空旷寂寥。待大人们前脚离开，小伙伴们人人拎着个小竹篮，蜂拥走进地里，捡拾大人们遗漏下来的山芋。小脚丫踩着松软黄黑的泥土，人人睁着双猎隼般的眼睛，到处巡视着，可捕捉到的目标却总是了了。希望永远是在前面的，于是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往前找，走到山芋地的尽头又认为自己过来时有落下的，于是掉转头又往回走，再找一遍。几个来回下来，松软的山芋地里竟踩出了几条依稀可见的小径来。付出不少，收获却不多，始终是那么几个山芋蛋在小竹篮里晃来荡去的，真有点讽刺意味，心情好不沮丧。

实践出真知。捡山芋的次数多了，就有了一些心得。刚翻过的地捡山芋的难度为最大。因为湿润的泥土牢牢地将山芋裹住了，你是很难发觉山芋的存在的。这时只要经烈日一晒，山芋就容易捡到了。因为附在山芋上的泥土失去水分后就会收缩，泥团开裂处就会露出丝丝的淡红色、殷红色。这时你只要将团泥捏开，肯定会发现一个玲珑小巧或是墩实滚圆的“小胖子”正躲在里面纳凉呢。捡山芋时还有一个技巧，那就是雨天。因为雨水一淋，裹在山芋上的泥巴就会纷纷落下，山芋自然就会露出来了。当然也有埋得深一点的山芋，雨水一下子无法将它冲出来。这时候你不要着急，待再过两天，捡山芋时是一逮一个准。因为在雨水的滋润下，钻到泥土中的山芋会不甘寂寞的，它们会重新焕发出生机来。这时，只见一个个碧绿的、嫩嫩的芽苗，做贼似的，从泥土中窃窃地探出头来。你顺着芽苗，将泥土挖开，再狡猾的山芋也只能乖乖就范了。掌握了这些规律后，我捡的山芋一般比其他小伙伴总要多一些，母亲经常夸我。所以，以后捡山芋的积极性就更高了。捡得多了，吃不完，有时还接济邻居家一点呢。

在我的印象中，没过多少年，人们的生活就有了很大的变化。种山芋的农家也越来越少。人们很少再提及捡山芋的茬了，最后渐渐遗忘。

但捡山芋的经历在我的心中却如隐藏在水中的涟漪，一遇适宜的情境，童年捡山芋时的那种情趣，总是在自己的心中渐渐地弥漫并荡漾开来。虽有些心酸，但更多的心理感受却是甜甜的，暖暖的。

（作者单位：安徽省巢湖市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