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哨声声

□ 孙培用

一开春，我就对柳树情有独钟了。

小时候，母亲教我“数九歌”，记得挺牢。过了春节，小伙伴们在一望无际的大野地里疯跑，蹦蹦跳跳，流着清鼻涕，“五九六九，河边看柳；七九河开，八九燕来”，唱到了这段的时候，我知道，春天已经来了。

严酷的冰雪，坚硬的地层，高空的环流，料峭的寒风，这些，都在阻挡着我们与春天接近。可是，时令和节气不由分说，先在柳树枝头袒露心思。柳树的芽苞探出了头。为了能看到柳树梢的些许变化，我和小伙伴们每天都在同一株柳树下集合，每次都想发现点什么不同。

“怎么还是和昨天一样啊？”

“今天发芽了！”

“今天的柳芽比昨天长了一大截。我做了记号的。”

几个小孩子总是为了一点新发现而兴奋，总是为了今天的新变化而窃喜。

现在回想起来，我还会为某一个动作、某一句话哑然失笑，我已经离开那几个春天将近40年了，我已经没有那种心情，也没有那种毅力，苦苦等待自然界中的一点点变化了。

乡村多柳树，一到春天便无拘无束。煦风送暖，万木欣荣，春天的柳树婀娜多姿，“依依扬柳青”的时节到了。

小时候，孩子们是不敢奢望有玩具的，柳哨便是孩子们春天里那一个阶段最好的玩伴。柳枝吐芽。这时的柳枝是最“离骨”的时候。调皮的小伙伴们便各显其能地做起柳哨来。选中可意的枝条折下来，折下手指长的一段，轻轻地捻动柳条，柳皮也随着慢慢转动，渐渐离开了柳枝里面白色的木质“骨头”，将“骨头”抽出，便成柳管。再将一头捏扁，用小刀或手指甲刮去顶端几毫米的老皮，露出白生生的一小段，柳哨便做成了。柳哨能吹出音色各异的曲调来。做柳哨的枝条粗细不同，柳哨的声音也不同，细柳条做成的柳哨声音清脆高亢，粗柳条做成的柳哨声音低沉厚闷。

手巧的母亲，还会把柳哨做得更长些，在柳哨上开出像笛子一样的孔，能吹出简单的高高低低的韵律，这成了我向小伙伴们炫耀的资本，满足了我小小的虚荣心。不管是做怎样的柳哨，喜滋滋一番忙碌后，村子里到处都响起了吱哩哇啦的柳哨声，可谓变化多腔。伙伴们总是乐此不疲，鼓圆了腮帮子使劲地吹，比谁吹得更响，累得腮帮子挺疼的，直吹到爹娘喊着回家吃饭才罢休。有时候，就是大人们也会在忙碌之余随手做个柳哨，吹上几声以示对春天的喜爱。

柳絮纷飞，我和小伙伴们便奔跑着去追那飘飞的柳絮，将柳絮一把攥在手心中，茸茸的，很舒服，再慢慢地伸开手指，轻轻一吹，那柳絮又飘走了，于是，再去追。在不知疲倦中追赶，我们与播种的时节越来越近了，我们与那金黄的收获也越来越近了。

（作者单位：辽宁省盘锦市城管执法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