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精准守护大足的“每石每刻”

法治日报全媒体记者 张红梅 高燕

石窟艺术源于古印度，自公元3世纪传入中国后，分别于公元5世纪和7世纪前后（魏晋至盛唐时期），在中国北方先后形成了两次造像高峰，但随着安史之乱引发的社会动荡走向衰落。于此续绝之际，位于四川安岳、重庆大足等境内摩崖造像异军突起，在巴渝大地形成了一颗又一颗的艺术“明珠”。

其中，以“五山”摩崖造像为代表的大足石刻，被誉为“人类石窟艺术史上最后的丰碑”。这是继敦煌莫高窟后中国第二个石窟类世界文化遗产，也是目前重庆唯一一处世界文化遗产。在这里，有一群人，他们来自不同的行业，拥有不同的身份，共同守护大足的“每石每刻”。

文化遗产检察官：依法履职，专业守护

“这里有世界最大的石雕半身卧佛像，两翅张展、意气风发的孔雀明王……5万余尊造像、10万余字铭文。”说起大足石刻，重庆市大足区人民检察院文化遗产检察官龙云如数家珍、信手拈来。

何谓文化遗产检察官？他们是历史知识和文物研究的兴趣爱好者，也是以法之名，与时间赛跑，以“时时刻刻放心不下”的使命感和责任感，矢志做文物和文化遗产法治守护人的检察官。

2020年7月，大足区检察院与大足石刻研究院签订重庆市首个《关于在文化遗产保护领域加强公益诉讼与文物保护协作的意见》，建立文化遗产检察官和特邀检察官助理机制，联袂保护、传承大足石刻等珍贵文化遗产。

2022年以来，大足区检察院联合大足石刻研究院对辖区重点中小石窟寺开展了专项保护行动。文化遗产检察官团队巡查发现，圣水寺等9处摩崖造像存在文物本体损坏、保护设施设备不完善等问题，遂将其作为系列案立案调查，分别向负有文物安全责任的当地政府发出行政公益诉讼诉前检察建议，督促其依法履行文物保护监督管理职责。

在检察机关监督下，相关镇街立即组织镇、村、社工作人员对案涉石窟寺进行现场检查，积极配合文物专业机构开展保护设施建设、文物本体加固等基础工程，并在专家指导下配置了文物安防设备，开展周边环境治理，让这些大山深处的文物“活”起来。

截至2023年底，圣水寺摩崖石刻等多处中小石窟的保护工程顺利完工。其间，大足区检察院邀请人大代表、特邀检察官助理、人民监督员等前往文物所在地召开现场听证会，跟踪监督检察建议落实情况，文物保护成效得到一致好评。

“检察公益诉讼的加入，增强了文化遗产保护法治化和司法保护专业化的水平，有效促进文物和文化遗产保护传承。”特邀检察官助理、大足石刻研究院文博馆员胡登耀说。

民间守窟人：代代传承，爱心守护

“不同于北方规模宏大的皇家石窟，以大足、安岳等地为代表的川渝石窟寺主要由民间力量开凿，也广泛地分布在乡村。”龙云介绍说，分布零散，地处偏远，文物等级不高等原因，导致中小石窟寺面临保护资金不足、力量不够等挑战。

散落乡野山间的文物保护更是一大难题。例如，四川省巴中市某地曾发生的群众“善意”地用颜料涂抹“保护”摩崖造像等案例，更敲响了文化遗产常态化、精准化保护的警钟。

在大足区，有一支以石窟寺附近村民为主体的义务文保员队伍，他们常年奔波在乡野山间，肩负起文物的日常安全管理，对兴隆庵、石壁寺等部分重点文物实行24小时守护制。

居住在兴隆庵附近的刘仁前，虽年过七旬，但身体依然硬朗。他一个星期会去巡查几次，打扫一下卫生，查看一下文物情况，若遇到特殊情况，会第一时间通知村委和镇街负责人。

“我已经在这儿守了八九年了。再往前是我的姐姐，姐姐去世后外侄来守了一阵儿，后来他去外面工作，之后就一直是我守在这里了。”刘仁前说，自己的后辈中，也有意愿来接替他的，若以后走不动了，就让他们来继续守护。

其实，像刘仁前一样的“义务”守窟人，在大足区一共有77位。一代又一代守窟人中，有的是夫妻、兄弟姐妹，还有的父子相传接力守护。罗开洪就是当地负责保护佛祖岩石刻的一名义务文保员，他就是从父亲手中接过义务文保员的工作的。他们每年只有不到1000元的补贴，却能清醒地认识到这些文化瑰宝的价值，毅然承担起文物日常安全管理的“民间”义务。

通过采取数字化监控守护与周边群众守护相结合的方式，织密了各级文物保护单位的安全网络。“即使是很小的石窟，我们也要把它保护好。筑牢文物保护安全底线，让这些文化瑰宝成为留在人们心中不忘的‘乡愁’。”罗开洪说。

文物保护志愿者：主动认养，公益守护

“大足的中小石窟，就像珍珠一样散落在乡野中，它们需要被更多人了解和重视。”在参加“参访重庆市检察院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及大足乡野石刻寻访活动”后，文保志愿者郭真明感慨道。

重庆市检察院文化遗产保护中心，位于大足区宝顶镇，是集专业化检察办案、恢复性司法保护及综合性普法宣传为一体的法治创新基地。在展览馆区，一座最美文物安全守护人的奖杯格外耀眼。

这座奖杯的获得者是重庆市文物保护志愿者服务总队，他们发起了文物认养（巡查）志愿服务公益项目。这项活动激发了广大市民积极参与文物保护的热情，志愿者们纷纷登记自己想“认养”的文物，精力充沛的就多认几个，时间紧张的就少认几个。

通过自发“认养”，让每个志愿者和文物融为了一体。在自发巡查中如果发现问题，志愿者们可以及时形成报告，提交相关部门，并由市里统一分发给各区县的负责单位。

实际上，志愿者们“认养”的众多文物中不仅有大足石刻等挂牌文物，还有许多不为人知却历史悠久的文物古迹。他们在认领文物后，无论是严寒酷暑、刮风下雨，都会不遗余力地坚持日常巡查。重庆称为山城，坡坡坎坎的路自然不在少数，对于有些上了年纪的志愿者来说，每天去巡查认养的文物并非易事，但他们克服困难，并对文物产生了深厚的感情，还通过言传身教带动了身边的不少亲朋好友加入志愿者队伍中来，一起认养文物，守护着散落在乡间、田野的文物宝藏。

2024年3月26日，“大足石刻守护人”全球招募计划公告发布，计划招募1007名热爱石刻文化，有意愿、有时间、有能力的个人和团体，均可参与大足石刻保护、研究、传承弘扬工作。目前已邀请到单霁翔等文化名人作为大足石刻第一批守护人。

“加强文物和文化遗产综合保护力度，事关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大足区检察院党组书记、检察长孙琳表示，将持续擦亮“石”刻守护文化遗产检察保护品牌，与行政机关、文博机构及社会力量同频共振，高质效保护历史文化遗产，用法治守护中华文化根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