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堆满红玛瑙

□　杨金坤

晚上读古诗，读到了北宋诗人杨朴的诗：“枣花初绽碎如米，黄花褪尽缀青玉。最是八月风光好，枝头堆满红玛瑙。”这首诗让我想起了故乡的枣园。

小时候，故乡有一片枣园。

每年的暮春初夏，枣花次第绽放，细细碎碎的如同金灿灿、黄澄澄的小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醉人的蜜香。那时候，我欣赏不了枣花的美丽，只想枣花开过，秋天一到，惹人的大红枣儿一定会如红玛瑙一样挂满枝头。其他的一点都不想，就想红红的枣儿。当嫩黄的枣花褪尽，青青绿绿的小枣玉石一样，在微风中，不时地在青翠的枣叶间顽皮地探头探脑时，孩子们总爱摘下几枚，揉进嘴中解解馋。大人们总是斥责：“现在还是青枣蛋子，等变成玛瑙再吃！”

在盼望中，金秋时节到来，枣园中一株株、一片片的枣树，身披油绿碧叶，其间缀满了深红锃亮的大枣儿，低低地垂着、亮亮地闪着、静静地炫着，如翡翠似玛瑙，成串成簇，压得枣枝摇摇欲坠。一嘟噜一嘟噜的红枣，如玑似珠，在秋阳的照射下更加晶莹剔透，如童话里的一颗颗星星，闪着诱人的光泽。

“七月十五枣红圈，八月十五枣落杆。”打枣的这天，二奶奶在枣园里选择一棵结枣最茂密的老枣树，树下撑起一块大红布。二奶奶说：“枣是有灵性的，掉到了地上，便没灵性了。”二爷爷见红布撑好，高喊一声：“遍地繁枝垂玛瑙，四乡宠韵唱清平。”手起枣落，“啪”地一声，枣儿纷纷落入红布中。仪式完成，打枣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纷纷上阵。有树木晃动声、有竿和枣儿的碰撞声、有枣儿落地声，“梆梆梆”“哗啦啦”“嘚嘚嘚”……此起彼伏，像交响乐。

红枣孕育着故乡风吹日晒的日子，枣的思想、枣的文化与故乡的风物人情、民间乡俗水乳交融，从不同层面、不同寓意、不同程度反映着故乡的人间万象。

“一日三枣，长生不老。”“五谷加红枣，胜似灵芝草。”“要使皮肤好，粥里加红枣。”……故乡人不但平时爱食枣，重大节日更离不开枣：春节要蒸枣糕祭祀诸神；端午节要包枣粽子；中秋节要以枣、苹果、葡萄等果品来祭祀祖先；腊八节要吃红枣腊八粥……

一树红枣儿，是一树玛瑙、是一树收获、是一树乐趣，更是一树念想儿。它红在故乡的土地上，甜在故乡人的嘴角边，摇荡在金色的秋风中，更回味在游子的心坎儿里。

（作者单位：山东省临清市人民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