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棵香樟树

□　梁德荣

“晴后香樟生意盈，春来满树色纷呈。枝头新嫰黄明玉，梢顶初芽娇紫红。”这是一首吟诵樟树的诗词，说明人们对它怀有特殊的喜爱。的确，樟树独特的香气，氤氲着人们的每一个日子。它高高大大的身影，矗立在记忆中摇曳生姿。

香樟，是人们对它的爱称。樟树还有一些好听的别名，如樟木、瑶人柴、栳樟，主要产于中国南方及西南各省区。在我的闽西老家山中，随处都可看到它们高大挺直的身影。似乎只要扎下根须，它就会在以后几十年的光阴里一直长，长得十分高大威猛，高可达30米，直径可达3米。而且它很早以前就被城市里的人们引种，作为优良的绿化树、行道树及庭荫树，与人们日夜相伴。经历上百年的风吹雨打，香樟便可长成参天古木。我们在村庄、路边遇见的香樟树，没准就是有百年树龄的老树了。

樟树是种很有意思的树木，它的名字就大有来历。据说，因为它身上有许多纹路，像是大有文章的意思，所以古人们就在“章”字旁加一个木字作为树名。樟树身上与生俱来的香味，使它在万千树木中独具魅力，受到人们的喜爱。由此，香樟的树语既与顽强的生命有关，又与爱情有关，恒久的香味与生命力，使人感觉浪漫而久远。

我和很多人一样，喜欢樟树自由率性的生活。记得还在读小学时的一个清明节，我跟着母亲去种菜，在菜地的角落随意种下了一棵小小的樟树苗，它居然就一天一天地长大了，直到长成一棵高高的大树，周身散发着好闻的香气。走近它时，便听到风吹过时树叶的哗哗声响。由此我知道了，樟树是粗生粗养的树种。只要有一粒种子，不管是人们有意种植，还是随意丢弃，不管是随风而来，还是鸟嘴跌落，它总能不择地势，不嫌气候地生长。野地里，它茁壮成长。阳台上，它同样长得威势动人。傲然风吹雨袭，承接阳光雨露，永远披挂着苍翠欲滴的葱郁生机。如今，在我远离故乡的家中阳台上，摆着一盆远方朋友送的香樟树。我只是隔几天浇浇水，几年过去，它已长得枝繁叶盛，特别惹人喜欢。时不时地贴近这棵香樟，犹如见到久未谋面的友人，股股温情不自觉地涌上心头。樟树所表现出的出众品格，让人心生敬意，久难忘怀。

樟树长得威势好看，还浑身都是宝，以前民间最常见的，是用它做樟木箱。樟木箱不但坚固耐用，而且日夜散发着香樟味儿，让种种蚁虫退避三舍，是存放毛料、衣被的极好物品。更称奇的是，哪怕十年、几十年后打开木箱，也会樟香扑鼻，沁人心脾。用香樟做成床、柜子、凳子等家具，在方便人们生活的同时，还带来满室香味，备受百姓们喜欢。我从小到大，曾经拥有过好几只樟木箱。我没用来保存衣物什么的，就用它放置买来的书和连环画，保存读书时习文作画的纸页。后来，我参军离开了家乡。在我当兵十多年间，每次回到闽西老家时的一件事情，就是翻看检查这些木箱里的书物。打开厚实的箱盖，一股熟悉的清香便扑鼻而来。樟木箱里的东西，果真从来没被虫蚁咬过。无论是书本还是摞得厚厚的纸张，一年又一年地保留着它们的光鲜和净洁。而木箱中透出的那股香味，几十年后仍然馥郁扑鼻。

而在乡村艺人眼里，樟木是他们大显身手的物件。在物质不丰富的时代，用便宜的樟树木料雕成十二生肖动物，就是孩童们逗乐玩耍的好东西。要是雕成一幅幅山水、龙凤、花鸟、鱼虫的屏风牌匾、婚床喜庆图饰，那就是人们结婚等大喜事时的上佳物件。置于家中，让人在真切欣赏自然界婀娜多姿的同时，更欣赏到艺人们鬼斧神工的精湛技艺。

山野辽阔，泥土腥香。伴随着莺歌燕舞的足迹，樟树在故乡的土地上找准一个方寸之地扎根，就永远不会改变位置。那一棵棵摇曳在迢迢岁月旅途中的樟树，它们认准脚下的土地，扎下自己的根须，以高大的身姿和柔和的香气，引领无数游子找到回家的路。在心上拥有一棵有关樟树的忆念，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作者单位：广东省佛山市三水区人民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