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军人情结

□ 牟伦祥

“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这是电影《战狼》中的一句经典台词。我，就是那个后悔一辈子的人。在我的人生经历中，虽然没有实现当兵梦，但曾与“兵”结下不解之缘。

我从小有个军人梦，1984年上高中时无意考上招聘乡干部，与军营失之交臂。那时征兵工作一年一次，乡武装部长每年点名要我协助，一是书写宣传标语，二是撰写政审材料。春去秋来，我已连续3年欢送新兵奔赴军营。每当看见新兵换上崭新军装骄傲自豪的眼神时，一次次点燃我心中参军梦想。

1987年冬，寒霜压地。河北某部队张连长来我乡接兵，一番接触了解，张连长得知我有参军愿望，高兴地说，论体形、文化程度、思想素质、身体状况，你算佼佼者，只要条件合格，我可以优先把你接走。我热血上涌，以为军人梦立等实现。按在职干部入伍要求，须经县委组织部同意，结果失望了。看来，今生今世我注定与军营无缘。

不久，我担任乡民政干事。民政工作有一项主要职责就是拥军优属，从此，我与军人家属开始有了更密切地接触。

离乡政府不远处住着一位牟姓大娘，年过花甲，丈夫早亡，女儿出嫁，儿子与我是小学同学，已在部队服役一年多。因缺劳力，不懂技术，大娘家中生产凋敝，但她性格要强，多次拒绝村组干部帮助，生活游走在贫困边缘。大娘儿子给我写信，希望帮助他母亲。

要大娘接纳我们的帮助，从哪里入手呢？我和村组干部商量对策。最后决定由我出面，以我与大娘是家族本姓、儿子同学的身份拉近彼此距离。这招真管用，大娘很快把我当她儿子一样看待，有啥好吃的还给我留着。

那年5月，布谷催春，我和村组干部偷偷给大娘家把稻秧插了。秋天来临，我们又替她收回稻谷。大娘儿子得知后，消除后顾之忧，安心守护边关，在部队表现良好并荣获个人三等功。

如果说关心现役军人家属是职责所系，那么解决退役老军人疾苦我更责无旁贷。因为，发生在退役老军人身上的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无时不感动着我。

1988年农历腊月的一天，一位70多岁的老人慢慢走进我办公室。他自我介绍姓丁，曾在抗美援朝期间负过伤，当初复员时担心别人嫌弃自己身带残疾，要求组织在档案和复员证上不填写负伤病历。现在旧病复发，关节变形，他询问能否得到国家优抚补助。

我先请老人坐下，然后查询档案。得知老人确实没有伤病记录，可以肯定的是，他回乡后当过十几年村支书，事事吃苦在前，从未向组织提过额外要求。目睹老人现状，我决定帮他一把。

次日，寒风呼号，我翻山到老人家调查。老人让儿子特地赶到7公里外的集市买回两斤猪肉留我吃饭，我再三推辞，老人十分生气，我恭敬不如从命。后通过乡邻、战友证实，老人受伤属实。我实事求是向民政局打报告，最终批准了老人优抚补助。

靠着办好一件件实事，我在军属中树立了较好口碑。当然，我也收到过意见。有年例行召开军属座谈会，一位老伯突然给我提意见：“牟同志嫌穷看不起咱农民，给他递烟不是过滤嘴的不接。”我循声望去，这位老伯不熟，但他沙哑的声音使我想起来了，那次他来领取儿子当兵的优待金，硬要给我递烟点火。我说不会抽，没接。那些年，价格稍贵的香烟才加装过滤嘴，老伯大概误会了，认为是我嫌烟劣。

听完老伯的话，我红着脸正要回应。乡分管领导急忙解释：“这个我要澄清，小牟同志从学校出来参加工作，确实不会抽烟喝酒，不要冤枉他。”大家听后，啧啧赞叹。后来，不少军属争着给我介绍对象。

光阴悄悄游走。1995年，我考进检察机关，离开乡政府结束了与兵有关的工作，但我仍时刻关注着“兵”事的方方面面，几十年从未改变。

时光温润，岁月生香。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人生的每一段经历都是宝贵的财富！虽然我没有成为军队中的一员，但与“兵”结缘的这段经历，成为我人生中的一件幸事，永世不忘！

（作者单位：重庆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