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泊的雪

■谢成宇 朱玉成

乌拉泊横卧在高原上的群山之间，每年有长达5个月的冬天。虽然寒冬如此漫长，但在乌拉泊机务站官兵心中，簌簌飘落的雪花就像一位温柔慈祥的母亲，陪伴他们成长、收获。

一

那天一大早，二级上士许闯用力推开门，迎着风雪走了出去。尽管气温跌至零下30多摄氏度，许闯此时心里还是热乎乎的——他急着赶往20公里外的民政局，和未婚妻徐伟领结婚证。

不久前，许闯在战友们的帮助策划下，用自己的三等功奖章，向徐伟求婚成功。如今，每次回想起求婚的场景，许闯的嘴角都会忍不住露出微笑。

许闯和徐伟的媒人，正是乌拉泊的雪。

2019年冬，徐伟和朋友出游，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困在乌拉泊。所幸，机务站就在不远处。

那天，许闯将她们迎进门，并给她们做了拿手的烩面片。屋外飞雪漫天，屋内香气四溢。轻尝一口，一股暖流在徐伟的心里涌动。徐伟出生在军人家庭，从小就对军人有着独特的情感。看着眼前高大阳光的许闯，她心里感到非常亲切。

那天，在救援人员的努力下，道路很快被抢通，两人也很快分别。后来，每当窗外大雪纷飞，许闯脑海中就会浮现与徐伟初遇的画面。夜晚，昏黄的台灯下，许闯常常拿出纸和笔，将心中的爱意写成书信。

不久后，徐伟打来电话，提出要到连队看望许闯。许闯这才鼓起勇气将厚厚的信件交到徐伟手中。

“余生很长，希望能和你一起走。”看着那些深情的文字，徐伟热泪盈眶。

遇到对的人，会让人变得更加优秀。后来，许闯顺利通过自学考试，取得大学文凭，还在年底荣立三等功。

二

为了帮许闯策划求婚，班长宋世军这些天忙得够呛。难得明天是周末，他躺在床上很快睡去。

伴着落雪，宋世军做了一个梦。梦中，他穿着军装，带着女友，正眉飞色舞地给爷爷讲现在军营里的故事……

宋世军的爷爷曾参加抗美援朝战争，多次荣立战功。回国后，他又转战大西北，投入到酒泉卫星发射基地建设。受爷爷的影响，宋世军从小就立下了当兵志向。2018年9月，宋世军参军入伍。临别时，90多岁高龄的爷爷一再嘱咐他：“要刻苦训练，当一名合格的军人。”

新兵下连，宋世军被分配到报务专业。由于训练刻苦、表现突出，他成为第一个独立上机值勤的人。忙碌的训练之余，他还自学了无线电修理。

宋世军当兵后，远在千里之外的爷爷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刚说过的话转身就忘了。可只要说起宋世军，爷爷就瞬间来了精神，反复念叨：“咱家小军也当兵了！”

2020年9月，就在宋世军准备向爷爷报告晋升下士军衔这一喜讯时，却收到了爷爷去世的噩耗……

同年冬天，连队接到一项重大通信保障任务。一天凌晨3点多，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惊醒了宋世军，原来是某型无线电设备出了故障。由于旅机关距离连队较远，时间紧、任务重，只能自己修。于是，宋世军结合自己平时积累的经验，对照说明书进行测试，最终成功排除故障。那天，宋世军走出机房时，天已经亮了，阳光照在身上如同儿时躺在爷爷的被窝里，暖暖的。

三

工程师党辉值勤归来，在门外轻轻脱下大衣。他推开房门，环顾一圈，蹑手蹑脚地走到宋世军床边，将被子角往上提了提，而后静静地坐在窗前，看雪花飘落。

1996年，党辉入伍来到新疆。因为身上扛着母亲的期望，他积极参加各项工作，从不叫苦叫累。后来，他考上军校，毕业后回到乌拉泊。

那个冬日，天色阴沉沉的。正在参加通信保障任务的党辉，突然接到家人的电话，说母亲紧急住院，情况很不好。党辉匆忙请假往家赶。

那天，母亲看到急匆匆赶回来的党辉，眼里闪着泪光，对他说：“我不打紧，早点回去吧。”党辉没有想到，这是他和母亲最后一次见面。

回到乌拉泊，党辉看着窗外飘飞的雪花，常常想起小时候，也是这样的雪天，母亲抱着年幼的他，静静地看着雪花落在门前的田埂上、池塘里……

夜深了，道路两侧昏黄的路灯，为机务站蒙上了一层暖黄的色调。静谧的夜里，战士们睡得格外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