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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的美

2022-03-21 11:16:32 来源:解放军报 作者: -标准+


■马三成


2021年9月2日上午,海拔4000多米的雪域高原,直升机载着全副武装的女兵在崇山峻岭上的云层间穿行。西藏军区某特战旅女子特战分队官兵将要在复杂天候下完成首次高原跳伞。

雪域高原,空气稀薄,气候多变,伞降速度快,着陆危险性高。女兵们头戴钢盔、身着迷彩服,在排长翟庆茹的带领下,依次从直升机舱门飞身跃出。一朵朵白色伞花凌空绽放,为苍茫雪山增添了一抹亮色。

安全落地后,女兵们背着降落伞向集结地走来,个个脸上绽放自信灿烂的笑容。这支由大学生女兵组成、诞生于2019年的雪域高原第一支特战女兵分队,在特殊环境下磨砺着制胜的尖刀。

“伞降训练是挑战高原的实战化训练课目,我这个排长不能缺席!”当翟庆茹从特战学院学习回来时,已是2021年的7月底。当时,伞降训练已经进行了3个多月,距离跳伞仅剩一个月时间。

缺课3个多月,对于翟庆茹来说,跳伞难度更大。但不服输、追求上进的倔劲儿,让她站在了课目训练的最前排。

为了追赶分队的跳伞训练进度,翟庆茹拼了。训练离机动作时,需要站在一两米高的平台向上跳,再重心前移,膝盖、脚尖、脚跟三点并齐着陆,身体在空中姿势不能变形,否则着陆时脚容易受伤。为了完成好这个训练动作,翟庆茹突击训练了1000多次。上千次的训练冲击让她的腰和腿一度痛得不能正常走路,脖子也酸痛难忍。那些天,翟庆茹走路都疼得直不起腰来,可她还是坚持每天训练。

跳伞考核的前一天晚上,伞具存放室成为模拟考场,翟庆茹把女兵叫来当考官。空中遇到特情怎么办?主伞打不开,或打开不正常怎么办?两伞在空中相插怎么办?那天晚上,她反复进行实操模拟考核,一直复习到凌晨。第二天正式考核时,翟庆茹顺利过关。

实跳那天,飞机在群山之间一块不大的平缓之地上空盘旋。天空阴云密布,比较寒冷。直升机穿云破雾,刚刚有一点能见度,女兵们就从直升机上飞身跃出。

首架次首跳成功后,翟庆茹又连续跳了多次,引导女兵全部平稳降落地面。姑娘们非常兴奋,纷纷拍照留念。翟庆茹也留下一张纪念照片,蓝天白云的背景上是一朵高高扬起的小红花,红花上面印着金色大字“首跳光荣”,图片附言:“开启我的第9年,未来可期”,后面还加了一个可爱的笑脸表情。

夜晚,一轮明月照耀着沟壑间的一处废弃营房,“夜间城市反恐训练”正在进行。

特种作战对抗训练,是连队一个常态化开展的课目。男女兵各出一个抓捕对象,然后抓对方的“逃犯”。5分钟准备,15分钟对抗,以抓捕时间定胜负。女兵班长刘晓燕主动报名当“逃犯”。

全副武装的刘晓燕一边奔跑,一边观察和选择藏匿地点。屋顶是制高点,因为有月光,她放弃了;屋内结构不熟悉,不利于反击和藏身,她放弃了;沟壑距离太远,不便于逃跑,她也放弃了。藏哪儿呢?她边跑边琢磨,突然,脚踩在一块盖着废弃下水道的木板上。下水道有利于用手中的武器防守,也有利于隐蔽。对,就藏在这下面!

刘晓燕迅速挪开盖在下水道上的木板,钻了进去,又把木板恢复到原位,做好表面的伪装。下水道里有垃圾、积土、脏水,龌龊不堪,加上空间有限,刘晓燕只能跪在里面。借着从缝隙透下来的月光,她看见蜘蛛和蜈蚣在身上乱爬,却一动不敢动。

刘晓燕是女子特战分队的老兵,从通信兵入选特战分队,训练底子不够厚实,但勇敢的她啥训练课目都敢向前冲,之前更是克服恐高症完成4次跳伞。

对抗开始。男兵分队8个人分为两组,在月光下搜索“女逃犯”可能藏身的地方。刘晓燕听到他们从自己藏身的下水道上走过去,把木板踩得吱吱响,还着急地说:“她能藏到哪里呢?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刘晓燕大气都不敢喘,她左手拿着手榴弹,右手拿着手枪,做好了反击准备。

15分钟对抗时间到了,指导员宣布:男兵分队行动失败!

“假想敌”可以出来了。这时,刘晓燕挪开木板,从下水道爬了出来。看到刘晓燕的迷彩服膝盖处都湿了,一名男兵惊讶地说:“这么脏的臭水,你也藏得进去?”

刘晓燕拂一下头上的落叶,笑着说:“打仗还怕这个吗?”

在海拔四五千米的山脊线上,一队女兵正搜索前进。

这是在高寒山地开展的一次24小时强化训练。女兵们需要翻越几座山头,完成牵引横越、野战生存、夜间对抗等10多个战术课目。

连续翻越4座山头后,一处断崖挡住了去路。一根20多米长、离地20多米高的攀登绳固定在断崖上,女兵要从绳子上面爬过去。这是上级专门穿插的一个牵引横越训练课目。女兵们对这个课目训练得比较少,大都是吊着身体,从绳子下面爬过去。

“这要是实战,你们女兵全成了活靶子。”指导员摇摇头说。

“为啥?”彭文娟问。

指导员指着攀登绳说:“吊着从绳下爬过去,眼睛只能向上看,视野受限,看不见正面的敌人,很容易被消灭。而从绳子上面爬过去,不仅视野开阔,还能开枪射击,生存作战的功能就发挥出来了。”

为了提高牵引横越的难度系数,女兵彭文娟和周玉洁勇敢地迎接挑战,从绳子上面爬过去。

爬到绳子中间时,彭文娟瞟一眼下面的深沟大壑,紧张得手心冒汗,心怦怦直跳。这时绳子摆动增大,稍一松懈就会从绳子上面掉到下面。她一边努力保持身体跟绳子一起摆动,一边奋力向前爬行。最终,彭文娟和周玉洁用时10多分钟完成课目。

好不容易到达宿营地,女兵们个个又累又渴。路上带的水早就喝完了。怎么办?这可难不倒训练有素的女兵们。她们把宿营地选在山谷一条溪流旁,就地取材,净化水源。彭文娟把矿泉水瓶子底部用匕首削掉,取一块合适的石头放进去,倒过来堵住瓶口,再先后放入小碎石、细沙、木炭和青草,一个简易的过滤器就做好了。把溪水反复过滤几遍,就可以饮用了。

当天晚上在野外宿营,睡到半夜,几声狼嚎远远响起。彭文娟立马翻身起床,从战术小包里拿出干冰,在哨位上点燃。她和站哨的女兵引燃捡来的枯树枝和山里的干牛粪,一边取暖,一边站哨。尽管野狼嚎叫了一晚上,但始终没敢靠近女兵宿营地。

2021年8月上旬的一次叠伞训练中,女兵李忠青跟男兵教练杨帅较上了劲。

那天,伞训教练杨帅要求女兵整伞时间不超过4分半钟。李忠青说:“班长,4分钟就够了吧?”杨帅说:“4分钟不一定能完成。”“要不咱俩比一下。”“来呀。”李忠青和杨帅杠上了。

“一局定胜负。”女兵们乐了。杨帅一脸的自信,把兜里的秒表掏出来,让张运烨当裁判。

第一局开始,李忠青一路领先。3分14秒时,李忠青举手报告:“整伞完毕!”

女兵们一下子沸腾了:“教练输了!”杨帅懊恼地说:“不要以为侥幸赢了一局,前边是我让着你。”

“那就再来一局,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李忠青笑着说。

第二局开始。3分01秒!李忠青举手报告:“整伞完毕!”

在女兵们的喝彩声中,慢了几秒的杨帅表情有点尴尬,但他真诚地对李忠青竖起大拇指说:“表现不错!不过,你们不要骄傲,打仗可不是比赛这么简单。”

爷爷是抗美援朝老兵的李忠青,是个好胜的姑娘,她笑着说:“我们的目标是,第一步战胜教练,第二步战胜敌人!”

2021年3月1日,一场重火器实弹训练在野外进行。

在打完数发某型狙击榴弹发射器实弹后,张欢的右肩变得麻木。打最后一发时,她的右肩没有顶实枪托,后坐力一下子把她的身体弹开了。

张欢捂着肩膀坐在地上,过了半天才缓过劲来。后来俯身捡东西时,只听到锁骨“咔吧”响了一声,当时张欢就疼得直掉眼泪。

几个女兵把她扶到营部卫生所,医生检查了一下说:“骨折了!”张欢立刻被送到西藏军区总医院手术治疗,在右肩打了一块钢板和6个钢钉。30多天后,张欢出院了。虽然还在养伤,但她仍坚持到训练场观摩。看到战友们训练新课目,张欢羡慕地说,真想早点伤愈恢复训练。她打心里佩服连队训练成绩好的女兵,梦想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沙场“霸王花”。

女兵们就是这样有追求、有个性,无惧挑战,勇于追梦。身高1.72米的女兵刘妍,入伍前在大学里就入了党,是一个工作上进、训练刻苦的女兵。跳伞前,上级开始宣布获得跳伞资格的女兵中没有她,她伤心极了。

在返回训练营地的车上,她趴在同年兵张华身上哭着说:“为什么不让我跳?”张华安慰她说:“明年还有机会。”刘妍说:“不行,我就想今年跳!”张华又说:“同年兵跳了,也是我们的骄傲,格局要打开。”

后来根据训练实际情况,旅里决定:凡参加伞降训练时长达到规定的168小时、考核合格的12名女兵,都可以参加伞降实跳。听说这个消息,刘妍高兴得跳起来。

跳伞那天,大个子女兵刘妍动作干净漂亮,安全着陆,开心地戴上了“首跳光荣”的小红花。

背着降落伞返回的路上,刘妍特别高兴,她俯身在地上摘了几朵漂亮的野花,送给训练中帮助过她的女兵张运烨和张华。

返回的路上,迎着风,青春飞扬的女兵们唱起了她们最喜欢的歌《女兵美》:“女兵美,不一样的美,她有笑有泪永远不说累,她比男兵多了一些温柔,也比女子少了一些妩媚。女兵美,是独特的美。她浪漫倔强更多是兵味,她敢在战场用胜利举杯,也敢用一生为旗帜增辉。”

编辑:廉颖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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