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冰雪美学的别样呈现

■黄桂元

近日，作家孙晶岩创作完成了报告文学作品《中国冬奥》。这是作者再次承担全方位呈现奥运美学的书写重任。

孙晶岩以往的纪实作品，如《山脊——中国扶贫行动》《中国动脉》《中国陆路边境海关纪实》等，多属于单一题材取向，而写奥运，用她本人的话说，相当于“满汉全席”，涉及方方面面的相关领域。这对于作者的知识构成、采访技巧、沟通能力、文字功底，都是一种考验。孙晶岩一向极为重视前期的案头积累和“田野调查”，为此曾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劳作。当初写北京夏季奥运会，她读了体育、科技、历史、环保、建筑、艺术等方面的大量书籍，参加了200多场新闻发布会，与400多位奥运人士促膝长谈，完成了1000多个夜以继日的采访活动。这个过程，从始至终她都是单兵作战，集作家、记者、翻译、打字员、摄影师、司机于一身，乐此不疲。她笃信，干好这一行，特别是呈现北京奥运全景，“脚板子底下出素材”是必须的。

北京能够成为“双奥之城”，是国运昌盛所致，对于这一点，孙晶岩心如明镜。她生于斯长于斯，与之休戚与共、血脉相连。她熟悉北京的历史、建筑、风土、民俗、语言、艺术，对北京市区的主要街道、文化殿堂、名人故居了如指掌。热爱北京，热爱奥运，热爱文学，对她而言，三位一体。此前，孙晶岩曾出版过《五环旗下的中国》一书，有过2008年北京夏奥会的写作经历，但这并不意味着进入这次冬奥写作可以轻车熟路。冰雪运动对于孙晶岩来说，完全是陌生领域，一切需要从零开始。

《中国冬奥》从新疆阿勒泰汗德朶特乡洞穴中的彩绘岩画展开联想，牵引出人类与冰雪运动的远古情结。冰雪文化本来就是人类文明的一种存在形态和样式，由此蓬勃生长，成为当今各国文化交流的纽带。中国冬奥的成功举办，是对世界冰雪文化的赓续，是对绿色自然、天地大美的礼赞，也是体育时尚元素的互融。

中国冬奥是世界疫情背景下的突出亮点，表现这一切，仅仅采访，就比写夏奥会艰难许多。首先是地域的分散和环境的特殊。采访夏奥会，在北京就可以完成，而采访冬奥，足迹不仅遍及北京、延庆、张家口三大赛区，还要冒着零下20多摄氏度严寒，奔赴冰雪运动强省黑龙江、吉林等地雪场。过去，中国没有可以举办国际比赛的高山滑雪雪场、雪车雪橇赛道、U型场地、滑雪大跳台等硬件设施，短短几年时间，这些优质冬奥场馆像雨后春笋在中国大地萌生，得到了国际雪联、国际滑联和国际单项组织的认可，一些新建的冬奥场馆成为世界之最。

孙晶岩受命书写中国冬奥，若不得法，拘泥于事件本身，很难写出内在肌理和深层特色，从而陷入固有的书写模式。她的创作方式是以冰雪运动为框架，以社会学打底，以文学着色，深入体育文化层面，写出冰雪美学与人类相向而行的时代基调。创作过程需要解决的是，如何处理作品的知识性与趣味性、现场感与文学性、新闻性与前瞻性的关系，这是个不小的挑战。

《中国冬奥》共24章，150余节。支撑起这项复杂而庞大的纪实写作任务，恢宏的视野与独到的视角都是必不可少的。冬奥建设需要成体系配套，又需兼顾环境保护，道出其中的奥妙与真相，使之相得益彰，是书中的精彩之笔。延庆赛区的小海陀山是赛场之一，环保专家蔡志洲带领团队来此勘测，生态环境保护是建设者们必须面对和解决的难题。“小海陀山上的高山草甸格外美丽，也非常脆弱，那里山高、风大、气温低，形成高山草甸的美景要千百年，而一旦破坏，又要千百年才能恢复”。此山是座石头山，可以就地取材，用花岗岩填雪道，也可以用白河堡水库做造雪的水源，但过程必须依据环境科学，格外精心，又不失创意，让可持续性发展理念真正成为办奥理念……这一切，作者做了生动细致的描写。

《中国冬奥》的着力点，没有止于本届冬奥的筹备事项和硬件完善过程，也不满足于推出体育健儿传奇拼搏的群英图谱，作品还以点带面，外延于冰雪产业的不断发展壮大，见证全球化背景下的中国冰雪运动的成长与未来。书中通过对“‘白色经济’铺就‘黄金路’”的叙写，描述了我国冰雪产业与冰雪运动互为支撑、彼此促进的美好图景，并向世人昭示：中国冰雪运动项目正经由绿色环保通道，从竞技舞台迅速走近百姓身边，实现了三亿人参与冰雪运动的目标。

一直以来，孙晶岩的报告文学始终坚持宏大展示，整体描绘。《中国冬奥》一脉相承，作品结构完整，内容丰富，行文舒展。孙晶岩善于将知识系统化，使之融会贯通，丝丝缕缕，枝枝蔓蔓，如数家珍，娓娓道来，不仅科普了世界冰雪运动历史的来龙去脉，更道出中国冬奥和中国冰雪美学的时代内涵。正如书中所言：“中国要在体育文化上与国际接轨，必须与冰雪来一次激情的约会。”《中国冬奥》讲述的是中国精神，也是世界视野中的中国故事。某种意义上，《中国冬奥》相当于一部关于冬奥和冰雪运动美学的小百科，不仅有新闻价值，史料价值，还有文学含量和审美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