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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小花

2022-01-12 11:52:40 来源:解放军报 作者: -标准+


■尤慧


小花是只狗。

小花的主人老王头吹胡子瞪眼地跟我们强调:“犬,犬,说多少遍了,小花是头犬。”街坊邻里都知道他的脾气。

小花是头史宾格犬。棕色的脑袋,躯干是白色混杂着棕色,脸上有些麻点,两只长耳朵无精打采地耷拉着,黑暗中甚至看不到它小小的眼睛,只能看到它的尖嘴。家住5楼的李大姐每次见到小花都会笑得合不拢嘴,手扶着墙蹲下臃肿的身子,把小花抱在怀里,用手轻轻刮刮小花的鼻子:“哎哟,我的乖乖啊,你长得可真有点丑,倒叫个那么可人的名字。”小花看着李大姐,不躲让也不生气。小花和小区里每位邻居都保持一种礼貌又不失风度的距离,像个提早懂事的孩子。

可能是因为小花的缘故,小区里的邻居们不怕他,还打趣地叫他“老王头”。其实,老王头今年刚过60岁。我管老王头叫王大叔。有天傍晚,我和他在小区里乘凉闲聊,才知道他以前是一位武警警官,小花是他带过的警犬。王大叔说:“小花是条功勋犬,名气可比我大。”王大叔露出难得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扬,语气里满是自豪,好像在夸自己家闺女。

小花生下来在兄弟姐妹中个头最小,身体弱,选犬的时候队里人都不要。那天王大叔刚从外地出差回来,眯了一会儿起来看见大家还在面红耳赤、争论不休,一声不吭径自走过去抱起小花扭头就走。王大叔得意地笑着跟我说:“我看它眼睛就知道它机警、灵活、反应敏锐,具备优秀警犬难得的素质,更重要的是它跟我一样,吃药打针不在话下,刻苦耐劳不下火线。”说完,王大叔的眼睛里闪着光,皱纹舒展开,别提多自豪。

王大叔告诉我,有一次,他执行任务时,跟暴恐分子撕扯,摔下楼梯摔断了腿。小花就扑上去死命咬着暴恐分子的裤腿,它的毛根根战栗,从胸膛里发出低沉的嘶吼。“我从没有看过小花那么凶,”王大叔感慨,“小花从没有接受过那样的扑咬训练,这就是它的本能。”暴恐分子对它又是踢又是打,小花嘴里都是血,可就是不松口。后来,暴恐分子被制服,王大叔被送去医院,小花被护士拦在医院大门外。小花乖乖地守在医院门口,它知道自己有些地方不能进,就算是警犬也不行。小花焦急地守在医院大门口,最后无力地趴在地上。王大叔的同事心疼小花,找来兽医带着小花去疗伤。小花眼睛里含着泪,嘴里发出阵阵呜咽,嘴里不断有血涌出来。

说到这,王大叔的眼里闪着泪花,亮晶晶的,像是能映出陈年的光影。

“一遇到重大任务,工作就很辛苦,常常24小时合不了眼,更别提什么周末和节假日,小花就这样一直跟着我。我们两个出生入死。我不在,小花不能安心。小花不在,我也不能安心。我有时候觉得亏欠它,因为它是我的犬,就要比其他犬要求高、付出多。”说到这,王大叔的声音有些颤抖。小花好像听懂了王大叔话里的忧伤,它站起身来,认真地看着王大叔的脸,好像努力想要从王大叔眼里读出点什么。“没事啊,小花。”王大叔轻轻拍了拍小花的脑袋,“没事的。”小花嘴里发出略带撒娇的哼声,然后扭过身子靠着王大叔的腿,舒服地卧下来。王大叔看着我,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是训犬员,一直以来,我都把小花当成自己孩子,觉得自己作为家长好像应该有很多道理要教给它,我对它很严格,训练多,也很苦。但其实小花教会我更多,小花教会我流眼泪,也教会我坚强。小花是真正的战士。”

“我退休啦,小花也不是警犬啦,现在我们俩要好好安度晚年。不过我可没那么老,我还不是老王头呢。”说完,王大叔自己哈哈笑起来,他的笑声爽朗,听上去像个生机勃勃的年轻人。

夕阳西下,霞光映红了天。“小花,走啦,”王大叔回过头,“该回家啦。”小花一骨碌爬起来,欢快地跑向王大叔。王大叔慢悠悠地在小区的院子里走着。和其他散步的老同志不同,他从不会背着手,而是习惯性地两手自然垂在腿侧,时不时还要挺直腰,努力向上耸耸略微驼下去的背。

编辑:廉颖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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