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号
■钟 睿 谭薛峰 本报记者 宋芳龙
春暖花开，清明又至。因疫情防控要求，侵华日军细菌战衢州展览馆依然处于闭馆状态。然而，馆长吴建平这些天却无法平静。抗疫期间，北京某报一微信公众号刊发上海某知名高校教授的访谈文章《瘟疫与防疫：历史之假与现实之假的魔幻交替》，发出“侵华日军的鼠疫战是建构的，并不是历史的真实”“所有证据都经不住推敲”等惊人言论后，作为以反映日本细菌战犯罪史实为主题的展览馆，每天都有新闻媒体或热心群众打电话咨询相关问题。
吴建平的另一个身份是细菌战鼠疫受害者的后代。吴建平的爷爷被日寇刺了7刀而丧命，叔叔和姑妈死于日军制造的鼠疫，父亲吴世根死里逃生，历经战乱之苦。上个世纪末，吴世根作为细菌战鼠疫亲历者参加了中国细菌战受害者对日诉讼。
吴建平从小就听父亲讲述侵华日军暴行，退休后，他作为志愿者担任侵华日军细菌战衢州展览馆馆长，记录并向后人讲述那段历史。
“真相就在这儿，证据就在这儿，我不明白有些人为什么不到现地、不找当事人核实真相？！”吴建平告诉记者，此事在饱受侵华日军细菌战之苦的衢州，激起了细菌战死难者遗属和受害者家属的强烈不满和抗议。
吴建平推开展览馆沉甸甸的铁门，也为记者打开了沉重的历史记忆：1940年10月4日上午，一架日军飞机侵入衢州城区上空旋转一圈后，迅速俯冲低空飞行，在城内人口最为密集的水亭门街区一带来回播撒麦粒、粟米、麦麸、碎布片、传单等物品。随后，住在罗汉井的居民在天井中的金鱼池里发现，水面上浮着一层密集的跳蚤。不久，当地出现大量自毙死鼠，并陆续有居民突发疾病身亡，经卫生部门检验，诊断为腺鼠疫。省级卫生机构也从送检的空投物中发现了夹杂带有鼠疫杆菌的跳蚤。而这只是开始，据统计，1940年至1945年间，侵华日军在衢州实施细菌战，造成衢州各地连续8年的传染病大流行，累计发病30万人以上，死亡5万多人。
“细菌战罪行已被日本法院认定存在！”吴建平告诉记者，1998年起，衢州地区先后有29名细菌战受害者和遗属加入中国细菌战受害者对日诉讼原告团，要求日本政府就细菌战罪行造成的损失，给予谢罪和赔偿。原731部队航空班成员松本正一，曾参与对衢州的细菌武器攻击，良知未泯的他在耄耋之年决定向中国受害者忏悔谢罪，并向法庭递交了证词材料。虽然后来日本法院以“国家无答责”“《日中共同声明》中国放弃了赔偿请求权”等理由驳回了原告请求，但判决书中，承认了731部队的罪恶，认定了中国原告方提出的日本细菌战加害状况及中国平民受害事实。也就是说，日本政府承认曾经对华实施过细菌战这一事实。对此，包括日本《朝日新闻》在内的各大媒体均有报道。侵华日军实施的细菌战，不是仅有受害者一方单方面的“孤证”，更是得到医学、史学等多学科的相互佐证，形成了严谨的证据链。
“只有把罪证立在那里，这一页才不会被轻易翻过去。”从日本回来后，吴世根与原侵华日军细菌战衢州受害者协会首任会长杨大方、细菌战调查者邱明轩医师等一道，在当时衢县县城遭受日军飞机投下鼠疫跳蚤的旧址上，建起了这座历史展览馆。如今，展览馆已成为首批国家级抗战纪念设施遗址、全国关心下一代党史国史教育基地、浙江省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走进展览馆，展览区里是《莫忘历史——衢州抗战图片展》。其中，“日军施放毒细菌、江南瘟疫大流行”“调查细菌战罪证、控诉旧日军罪行”和“张扬正义、友人援臂”等专题，以珍贵的资料、图片、实物，呈现侵华日军对衢施用生化武器的滔天罪行。而在纪念区，竖有一块“细菌战死难者民众纪念碑”，纪念碑旁的墙上，刻着部分细菌战受害者名单，由于疫情凶猛、死难者众多，不少人甚至没有名字，只能以车夫、丫鬟的称呼代替，让人唏嘘……
“说什么‘所有证据都经不住推敲’？铁证就在我们身边！”吴建平有些激动，“来这里看看，我们纪念馆存有各种证据。也可以到衢州乡村去看看，那里依然有患‘细菌战烂脚病’的老人，他们的脚都因当年日军的细菌战而终年溃烂，几十年经受着病痛煎熬……”
吴建平告诉记者，去年展览馆接待参观者超过4万人次，他和衢州人民都欢迎和感谢愿意前来寻找真相的人。因为记住历史、居安思危，是对死难者的尊重，更是为了不让历史重演！
编辑：廉颖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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