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善集体协商机制保护新业态劳动者权益

本刊记者 焦艳

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底，我国灵活就业人数已超2亿。新业态下的就业群体突破了传统标准工作方式和劳动就业管理模式，为新业态劳动者合法权益保障带来挑战。在这一背景下，以集体协商的方式督促用工单位和劳动者签订集体合同的形式，有效保护劳动者的权益，是一个可行的保护路径。

集体协商立法现状

集体协商、集体谈判是劳资双方沟通、平衡权利义务的一种形式和载体，当前在很多国家劳动关系协调领域被广泛应用。据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第一速裁团队负责人王琰介绍，我国劳动法第八条规定：“劳动者依照法律规定，通过职工大会、职工代表大会或者其他形式，参与民主管理或者就保护劳动者合法权益与用人单位进行平等协商”，这一规定明确了集体协商机制的形式、范畴及原则。此外，我国劳动合同法、工会法等法律规定以及《集体合同规定》、《工资集体协商试行办法》等部门规章，对集体协商制度均有相关的具体规定。

从法律保障层面上看，2021年12月新修改的工会法第三条扩大了基层工会组织的覆盖面，并新增“工会适应企业组织形式、职工队伍结构、劳动关系、就业形态等方面的发展变化”等规定，为保障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参加和组织工会的权利，提供了坚实的法律基础。

从政策支持层面上看，2021年7月，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等8部门联合下发《关于维护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劳动保障权益的指导意见》，提出“积极与行业协会、头部企业或企业代表组织开展协商，签订行业集体合同或协议，推动制定行业劳动标准”。2023年1月，全国总工会公布印发《关于推进新就业形态劳动者权益协商协调机制建设工作的通知》，要求以货运、网约车、快递、网约配送等行业的12家头部平台企业为重点，推动建立与劳动者的协商协调机制，畅通和规范劳动者的诉求表达、利益协调通道。

那么，新业态劳动者可以通过哪些途径参与集体协商呢?中国劳动关系学院副教授孟泉介绍，新业态劳动者可以通过三类渠道参与集体协商：其一，新业态劳动者可以选择多方参与劳资恳谈或圆桌对话机制，该机制在企业已经运行多年。目前一些企业将这种机制进一步发展，以加强劳动者参与发声，如美团通过以骑手恳谈会的形式形成会议纪要等协商成果文件，回应劳动者在劳动保障、职业发展等多方面诉求;其二，企业工会推动建立集体协商机制，如顺丰、京东等平台与劳动者代表之间签订劳动合同，在杜绝拖欠工资、参加职业伤害保险等问题上达成共识;其三，行业工会推动的集体协商模式也在探索之中，希望未来平台企业和劳动者都能接受且积极参与其中。

平台方不应推脱责任

近年来，“提高劳动保护”“优化算法规则”“完善社保权益”等新业态劳动者的权益保障问题，引发公众关注。

王琰结合司法判例说，在某劳动争议案中，司法裁判观点明确指出：“互联网企业不能因其采用了新的技术手段与新的经营方式而不承担本应由其承担的法律责任与社会责任。”新业态平台企业作为平台运营的获益方及管理责任方，在集体协商机制开展过程中负有重要的法律责任及社会责任。

孟泉认为，从新业态沟通协商机制发展的基础来看，平台企业在沟通协商机制的建设上都积累了一些经验，并能通过平台的大数据调查优势，充分了解职工诉求并予以改善。平台企业应秉承人性化管理的原则，积极推动建立针对不同地区、不同行业的新业态劳动者、不同类型诉求的多样化沟通协商机制，从而让劳动者的声音能够通过多渠道获得充分表达。

完善集体协商机制

目前，新业态劳动者集体协商制度已经在一些城市开始试点和推广。

而新事物发展过程中，潜力与挑战并存。孟泉说，由于新就业形态劳动者流动性非常高，这导致新业态劳动者群体的诉求和问题也都在变化之中，对协商代表的代表性造成了挑战。多样化的用工方式，导致平台、劳动者、合作商等多个主体之间的关系复杂，如何将协商覆盖绝大多数劳动者关心的问题，还需要继续探索。孟泉认为，如何在新业态场景下制定符合行业特点的集体协商模式，是该项制度高质量发展的目标，也是维护新业态劳动者权益的重要保障。

“完善新业态集体协商机制，需要各方主体的共同参与及精准发力。”王琰建议，一方面进一步完善集体协商代表制度。在“平台+个人”的新型管理机制下，以相对有限的代表人数充分反映大多数从业者的心声，有效反馈最真实、最关切的代表性问题，是集体协商制度中应着重思考及亟待解决的重要问题。另一方面，完善行业劳动标准制度至关重要。2022年12月最高人民法院发布的《关于为稳定就业提供司法服务和保障的意见》提出，“配合有关部门推动行业协会、头部企业或者企业代表与工会组织、职工代表开展协商，签订行业集体合同或者协议，推动制定行业劳动标准”。当前，河北、浙江省部分地市已出台了《新业态相关企业劳动标准指引》，对“劳动关系情形”“不完全符合劳动关系情形”等用工关系、劳动合同、劳务派遣、工作时间、休息休假、社会保险、女职工和未成年工特殊保护、劳动安全等进行了规定，以此形式鼓励新业态相关企业通过集体协商制定劳动标准，使劳动标准的内容和程序规范上符合法律规定，依法保障新业态劳动者的合法权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