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号
本刊记者 白楚玄
近日，为规范网约车市场，多地开展对网约车定价及抽成乱象的治理。关于“多地对网约车按下暂停键”“聚合平台拉低网约车准入门槛”等新闻报道引发广泛关注。
有网约车司机表示，“一口价”订单降低收入，且安全隐患严重。而不少乘客明确反对取消“一口价”，认为其价格低廉，且是一种正常的市场行为，有关部门不应过度介入。
“一口价”订单褒贬不一
记者通过某网约车平台了解到，“一口价”“特惠价”是基于当前订单起始点，考虑里程路况信息给出固定价格的定价模式，一般是普通实时订单的6至9折。
2020年7月，某网约车平台宣布将在13个城市试运营“特惠快车”，以“一口价”的形式，降低车费吸引更多乘客打车;同年，多家网约车平台也推出类似“一口价”模式。
“同样的行程，出租车和普通网约车至少要50多元，而‘一口价’仅需30多(元)，还可以减少司机绕路等宰客行为。”有乘客表示。
然而，悲喜并不相通。不少网约车司机选择关闭了“一口价”订单。“高峰期我从来不开‘一口价’，长距离或者偏远地区才会接。”北京网约车司机陈师傅告诉记者，究其原因，是主打“堵车不加价”的交通成本转移给了司机，“一公里只能挣个三四毛，不赚钱”。
此外，不少司机认为，“一口价”订单还存在一定交通安全隐患。一名有七八年驾龄的网约车司机在浙江省某网络平台留言称：“‘一口价’会导致司机想方设法尽快到达目的地、结束订单，会导致超速超车、抢黄灯等行为，发生交通事故的概率大幅提升。”
今年8月，杭州市市场监管局表示，拟召开在杭网约车公司参加的价格政策告诫会，将责令网约车公司严格执行备案价，取缔“一口价”“优惠价”等价格。
然而，不少经常使用网约车出行的乘客都认为“一口价”价格低廉，方便出行，且是一种正常的市场行为，不建议取消“一口价”订单。
“一口价”模式存诸多法律风险
在“杭州将责令网约车公司(平台)取缔‘一口价’‘特惠价’等运价”消息引发舆论关注后，杭州市场监管部门回应称系“误解”，杭州不会“一刀切”取缔，而是要进一步优化规范“一口价”“特惠价”等运价规则，要取缔的是不合法、不合规的“一口价”。
中国交通运输协会法律工作委员会秘书长、北京市盈科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代现峰分析，“一口价”是网约车平台的自主经营方式，属于网约车平台的一种自主运营模式，对于司机而言，是否接“一口价”订单也属于自愿，因此网约车“一口价”并不属于违法行为。
“虽然网约车‘一口价’不属于违法行为，但是这一运营模式存在诸多法律风险，其中较为突出的就是道路交通安全风险和不正当竞争风险。”代现峰补充道。
记者注意到，国家和多地监管部门纷纷介入，要求相关平台规范价格机制。
事实上，在杭州整治“一口价”之前，已有多个城市开始整治“一口价”，严禁低价竞争，如上海、武汉、合肥、石家庄等城市。其中，上海市道路运输管理局要求，各网约车聚合平台企业和网约车平台企业不得采取“一口价”等其他方式变相调价;石家庄市交通运输综合行政执法支队出，各平台不得以“一口价”“特惠价”“高额补贴”等低于巡游出租车价格的运价营销方式经营，合理确定网约车运价。
“总体来讲，主管部门可以基于公共利益目的采取价格干预措施，有些地方已有明确的立法规定，但在具体执行上，还是建议一城一策。”东南大学法学院副教授、交通法治与发展研究中心执行主任顾大松此前表示。
行业监管应避免“一刀切”
虽然部分地区已整改“一口价”模式，但记者使用多款网约车平台定位长沙、杭州、深圳等地时发现，依旧能够呼叫“一口价”“特惠价”订单。公众对于是否取消“一口价”的讨论也仍在持续。
中国政法大学传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朱巍认为，限制“一口价”是否合适还需要根据具体情况来评估。网约车的市场份额是靠安全和优质服务来获得的，而不是靠所谓的低价非法竞争、打击对手去获取。
“在网约车领域，应优先通过出台措施刺激消费来解决供需矛盾。如‘一口价’‘优惠价’模式确实导致司机群体利益受损，平台方或可适当调整利益分配模式，向司机群体多一些收益上的倾斜。”在代现峰看来，对于明显违法或侵害消费者权益的行为，监管部门应当及时介入，而具体到市场主体的经营细节上，行政手段应当谨慎介入，使用“一刀切”的方法须慎之又慎。
那么，如何防范网约车陷入无序竞争?又如何充分兼顾平台、司机、乘客三方利益?
“最重要的是要合理确定网约车运价，将计价规则保持在相对平稳的水平，并按照国家相关规定实行明码标价，及时公开计价规则和动态调价规则，保持计价公开透明，接受各方监督。”代现峰表示。
此外，他认为还应加大司机、行业协会等主体参与网约车定价决策的参与度，充分倾听、采纳上述群体合理的意见，提高网约车定价机制的科学性和民主性。
“合规是网约车安全运营和管理的起点，也是对司乘安全保障进行监管的最重要方面。”朱巍也认为，应避免“一刀切”的管理模式。他建议，在下一步的合规落实中，应该考虑对网约车运营进行分级分类管理，细化网约车服务的具体类别。
编辑：白楚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