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花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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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夏天一周未,和几个朋友一道去乡村旅游。
“哇,好漂亮。”突见一片向日葵,正是收获时节,甚是好看。
“老师,来一朵吗?”
“多少钱一朵?”
“八元。”
大家情不自禁地选了几朵,说带回去让大家都看看。
拿着一朵葵花,让我想起往事。
改革开放之初,我正在县中读高中。老爸多病,老妈用瘦弱的身躯扛起重担,起早摸黑努力经营自家几分自留地。为了增加家庭收入,在土地边沿种植了向日葵。
放暑假在家,某天听说老妈第二天要去邻县赶场卖葵花籽,便闹着要一起去。
“妈,啷个不就在我们场上卖,还要走那么远?”
“那个场人多,离县城近,价钱能卖高一点。”
天刚黑,老妈就开始忙碌起来。把收获的葵花籽全搬出来,先用风车吹去杂物、空壳和泥沙,再用筛子选择饱满的。我们兄弟姐妹几人偶尔找准时机,偷偷地想抓点来吃,都被老妈发现。
“不要来抓,马上就要开学了,要钱交学费的嘛。”老妈说。我们只好无奈地在一边看着。
那时一般家庭没称,老妈就用印子量,一印子叫一升,十升为一斗,一升葵花籽有近4斤。经过几次反复,才放心确定有四升多点葵花籽,大概有十多斤。用麻布口袋装上,再放入一个小背筐,挂在房屋中梁一根绳子上,据说是防老鼠。
“明天要去的话,今天得早点睡,早点起来早点走。”
鸡刚叫头遍,厨房就有了响动,老妈起床开始弄早饭。没过多久,饭菜的香味打消了我的睡意。吃过早饭,天蒙蒙亮。老妈背上背筐,我们开始上路。
“妈,要走好久?”
“才出门就问这个,早得很。怕难走?自己回去。”
我无语,默默跟在后面。
走了一段时间,路上的人多了起来,可能是大家经常一起去赶场,熟悉了,彼此问候着。
太阳慢慢出来了,我们也到了目的地。
我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地方,大吃一惊,黑压压的尽是人头,看不到一点空地。几经周折,我和老妈挤过人群,找到了一小块地方。老妈年年来这里,知道在这块区域都是卖葵花籽一类的东西。我一看,卖葵花籽的人真还不少。
“妈,好多卖葵花籽的,今天能卖完不?”
“闭嘴,少给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我又一次沉默了。
不一会儿,有人过来了,从麻布口袋里抓起葵花籽看看:“这还真不错,大颗,饱满,多少钱一升?”
“刚收获的,我这很好的,二元五角一升。”
“今天这么多,怕难卖,最多二块二,卖不?。”
“二块二还是低了点,再给加点。”
“你就等别人来给你加点嘛。”那人说着,头也不回就往其他摊子去了。
“妈,能卖就卖了,反正也比我们那里要高点,我们那场还卖不到两块,不然背起回去好恼火,这么远。”
“你晓得个啥子!”
太阳当顶,越来越毒,场上的人越来越少,肚子也饿了,口舌更是干燥,呆呆望着那两分一杯的凉水,再回头看看老妈,没敢说。
我真有些着急了。
“你到那边树下面去,凉快些。”妈有些心疼:“我在这里看到,你过去凉快会儿再过来。”
“我不去。”
这会又有人过来。抓起葵花籽看看。
“两块一一升。”来人硬生生地摔下一句。
“前面别人都拿两块三的。”老妈故意把价格提高了点。
“我看你这质量好,也不容易,加五分。”那人态度仍是强硬。
老妈犹豫一会,答应了。我心一下落地了,卖不出去的话,不仅学费没法凑齐,这大热天,老妈再背着葵花籽回去也太难受了。
终于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妈,口渴,喝杯水再走?”
“不,路上有口凉水井,那水好喝得很。”
走在回家的路上,老妈把装葵花籽的麻布口袋给我顶上,可以抵挡太阳。脚上穿的破胶鞋,却挡不住路上烫人的泥沙。走了一阵,双脚像灌铅似的,路上也看不到什么行人。我实在不想再走,在路边树下躺起不动了。
“再坚持会儿,我们去找个地方,看看能不能找点吃的再走。”老妈鼓励。我一下子兴奋起来。
“快到了,就是前面那家,是我们的亲戚,去看看能吃点什么不。”老妈指着不远处的一户人家说。
亲戚是老妈的堂叔,住着两间草屋,也没啥家什,相当简陋。叔和叔娘却挺热情,开火给我们煮南瓜玉米粥,嘴上念道着“稻谷还没出来,没大米,只是凑合”等客套话。我哪里管这么多,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是件很不错的事了。
饭后,向亲戚道谢,继续赶路。
“走啦!”一声呼喊,把我从思绪中拉回。
我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上的向日葵,渐渐地明白,这些关于葵花籽的往事,就是几十年改革开放的见证。此时,我也记起了,小学时学过“葵花朵朵向太阳,全国人民心向党”的课文。(刘光义)
责任编辑:张红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