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最高法院判决与民众呼声背道而驰

法治日报记者 苏宁

据日本媒体报道，围绕冲绳普天间美军基地搬迁问题，9月4日，日本最高法院作出判决，驳回冲绳县政府上诉请求，支持日本中央政府发布行政命令推进搬迁进度的“合法性”。冲绳民众反对美军基地在县内搬迁，要求其彻底迁出冲绳的诉求再次遭到否决。

更令日本民众愤慨的是，多年来冲绳县政府就普天间美军基地搬迁问题共向日本中央政府发起13起诉讼，其中，冲绳县政府已确定败诉7起，尚无一例胜诉。分析人士指出，冲绳民众围绕美军基地所提出的诉求长期遭到无视。在日本最高法院此次再度作出无视民意的判决之后，冲绳民众反对美军基地的抗争预计还将持续下去。

民众诉求再遭否决

围绕普天间美军基地搬迁问题，冲绳县政府及民众与日本中央政府、美军基地之间的纠葛由来已久。

由于深受美军基地的安全事故、飞机噪声及美军犯罪等问题困扰，冲绳民众要求驻日美军基地彻底迁出当地的呼声一直非常强烈。其中，驻日美军海军陆战队普天间空军基地由于地处冲绳县宜野湾市中心，安全隐患尤为突出。1996年，日美政府达成协议，将普天间美军基地搬迁至冲绳县人口密度相对较低的名护市边野古地区，搬迁需要填海造地并新建两条飞机跑道。

冲绳民众强烈反对这一冲绳县内搬迁计划，要求美军基地彻底迁出冲绳。2019年，有关团体曾组织冲绳县全民投票，结果显示高达七成冲绳民众反对普天间基地的县内搬迁计划。

然而，日本中央政府不顾冲绳民众反对，一直强推基地搬迁相关工程施工。

此次日本最高法院驳回的冲绳县政府上诉案件始于2020年。当时，强推基地搬迁工作施工的日本防卫省向冲绳县政府提出变更施工方案以解决地基松软问题的申请，遭到冲绳县政府的拒绝。2022年，日本国土交通大臣“裁定”冲绳县政府拒绝无效，并向冲绳县政府下达“改正指示”，强令冲绳县政府批准防卫省申请。冲绳县政府对此不服，要求“中央地方纷争处理委员会”审查但遭到驳回。于是，2022年8月，冲绳县政府向福冈县高等法院那霸分院提起两起诉讼，一是要求判决中央政府对冲绳县政府的“裁定”无效，二是要求中央政府撤销“改正指示”。因高等法院判决冲绳县政府败诉，冲绳县政府于今年3月上诉至最高法院。

尽管冲绳县政府在民意支持下坚持抗争，但最终判决结果仍然令人失望。8月25日，日本最高法院公布决定，对冲绳县有关“裁定”诉讼的上诉请求不予受理；9月4日，日本最高法院再次宣布驳回冲绳县政府对“改正指示”诉讼的上诉请求。这意味着冲绳县政府在上述两起诉讼中最终均遭败诉，冲绳县民众要求美军基地“彻底迁出”的意愿再次遭到否决。

抗议民众群情激昂

据日本时事通讯社报道，5日，反对美军基地在冲绳县内搬迁的日本国会议员、冲绳县议员及市民团体成员约200人聚集在冲绳县厅门前，抗议日本最高法院的最新判决，呼吁冲绳县知事玉城丹尼与日本中央政府继续抗争。

虽然按照最高法院判决，冲绳县知事对基地搬迁相关工程施工方案的变更有批准的法定义务，但在抗议集会上，有冲绳县议员发表演说，请求玉城丹尼坚持既有立场，不予批准。“冲绳决不屈服”“反对不当判决”“不能违背冲绳民意强推搬迁工程”……抗议民众在集会上群情激昂。

另据冲绳当地媒体报道，5日，名护市的美军基地门前也出现抗议民众。有抗议民众对媒体称：“25年来冲绳民众一再表明不需要新基地的态度，为体现民意，今后将继续依据宪法赋予的自由权力，坚持在基地门前举行静坐抗议活动。”抗议民众打出的标语显示，静坐抗议已经开展了3348天。

反观日本各党派，自民党冲绳县联合会近日以“法治国家”为由，要求冲绳县知事服从判决，尽快批准施工方案变更申请。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立宪民主党冲绳县联合会表示，中央政府应尊重地方自治权，冲绳民意反对美军基地县内搬迁，为了冲绳人民，该党将继续抗争。日本共产党冲绳县委员会也批评指出，最高法院的不当判决为政府践踏民意背书，支持冲绳县知事与民众一同抗争到底。

玉城丹尼在那霸的记者会上对最高法院的裁决表示失望，并称“一直到最后一刻，我们都期盼着能得到一个公正、中立的裁决，但结果让人极其遗憾。虽然最高法院作出这样的判决，但冲绳县民众反对基地的民意并没有改变”。

有日本行政法学专家分析认为，冲绳县知事有可能会拒绝服从最高法院判决，选择继续与中央政府进行抗争。如果冲绳县选择拖延或继续拒绝批准防卫省申请，中央政府或会利用“代执行”的方式强行批准防卫省的申请。

抗争活动仍将持续

日美两国就普天间基地搬迁达成协议已经27年，在强烈的反对声音中，基地搬迁计划大大延后，工程总预算从最初的3500亿日元增加至目前的9300亿日元。即使从现在起顺利推进，新基地最快也需要12年的时间才能建成。

玉城丹尼一直批评基地搬迁计划“名为搬迁、实为新建”，呼吁大幅减少美军驻军人数、关闭普天间基地并终止在边野古另建基地的计划。然而，日本中央政府和美国政府坚称，驻日美军基地在冲绳县内搬迁是“唯一可行方案”。

其实，普天间基地搬迁问题只是一个缩影，折射出的是冲绳民众反基地诉求与日美强化在冲绳军事部署战略之间的矛盾冲突。

日美两国近年来不断强化在冲绳地区的军事部署。今年1月的日美外交防卫2+2会谈决定将扩大两国对基地及设施的共享使用。日美两国还修改了驻日美军整编计划，在冲绳各离岛部署导弹部队，在冲绳新增部署“海军沿岸连队”。

在强化冲绳军事部署的同时，岸田内阁对冲绳民众的反基地诉求置之不理，甚至放弃了争取民意的努力。

今年8月赴冲绳视察期间，首相岸田文雄并未就基地问题与冲绳县知事举行会谈。从2021年10月岸田执政以来，日本中央政府与冲绳县政府之间的“普天间机场负担减轻推进会议”一次也未召开。甚至在此次最高法院作出判决后，日本内阁官房长官松野博一对外表示，他与防卫大臣都没有与冲绳县政府进行沟通对话的计划。

日本媒体预测称，虽然此次日本最高法院无视民意的判决令冲绳县政府及冲绳民众失去了阻止在边野古新建基地的最有效对抗措施，但冲绳民众反对基地县内搬迁、要求基地彻底迁出冲绳的立场没有丝毫动摇和改变，今后的抗争活动仍将持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