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将调整未成年人犯罪免责门槛

      法制日报记者  陈润泽

   　近日,法国掌玺官兼司法部部长妮可尔·贝卢贝称,法国司法部拟提出涉及未成年人的司法改革草案,据此13岁及以下未成年人违法犯罪将免于追究刑事责任。
　　法国司法部相关人士补充说,相关司法改革草案将交由法国最高行政法院审议,并于今年9月交付内阁会议讨论,预计立法机关将在一年内审议并批准相关法令。

明确法定免责年龄
　　贝卢贝认为,设立这道免责年龄门槛,也将保证法国满足各项国际公约的要求,比如国际儿童权利公约便要求各国设立司法免责年龄。
　　在法国,为追究刑事责任设置年龄门槛是最受争议的议题之一。相关改革措施早在奥朗德政府时期就已由当时的司法部长托比拉提出,但因面临巨大争议,始终无法施行。
　　此前,在法国,13岁及以下的法国未成年人若被判定违法,将接受特定的教育措施。这个机制每年涉及2000名13岁以下未成年人。贝卢贝在此次涉及未成年人的司法改革方案中提议取消这一机制。
　　据《欧洲时报》报道,对13岁及以下未成年人免予刑事起诉并不意味着“对其行为以及造成的损害结果忽略不计”。贝卢贝指出,不追究,并不意味着否认罪行本身及造成的危害。未成年人犯罪的受害者可以获得民事赔偿,并对犯罪主体采取司法帮教措施。
　　据报道,贝卢贝将提出涉及未成年人的司法改革草案,随后交由法国最高行政法院审议,并交付内阁会议讨论。法国立法机关将在一年内审议和批准法令,之后法令才能正式生效。有消息称,今年9月15日,相关司法改革草案将在内阁会议上正式讨论。

诉讼程序分为两步
　　近年来,法国未成年人犯罪案件剧增,涉及盗窃、抢劫、性侵、杀人等多项犯罪,甚至曾发生在半个月内多名少年被殴打重伤不治身亡的恶性暴力事件。一些低年龄劫匪甚至没有意识到抢劫的严重性,对于他们来说,这类似于一种“成年仪式”,使其有资格成为帮派团伙的一员。
　　据法国LCI新闻电视台报道,司法部门6月4日最新披露的消息显示,两名年龄分别为16岁和17岁的少年,在5月16日潜入巴黎一对夫妇家中窃走一只保险箱,其中装有价值25万欧元(约合194.5万元人民币)的名表和珠宝。报道称,这两名犯罪嫌疑人年纪虽幼,却是惯犯。他们除了涉此次窃案之外,还在被拘留讯问期间承认,曾于4月11日犯下另一起案值10万欧元(约合77.8万元人民币)的窃案。目前两人已被提起诉讼,其中年长的被告涉嫌作案20余起,暂被监禁。
　　除盗窃、抢劫外,未成人所犯恶性案件近年来在法国也屡见不鲜:据法新社报道,2018年10月23日,一名17岁男孩被三名年龄在15至16岁的青少年殴打致死。就在此案发生十天之前,巴黎93省少年帮派斗殴中一名13岁男孩死亡；2018年9月,一名13岁男孩因对10余岁未成年人实施强奸和性侵被提起公诉；2016年5月25日,法国东北部城市米卢斯的8名未成年人涉嫌性侵1名14岁少女,这些犯罪嫌疑人年龄在13岁至17岁。受害人被强行拖拽至一间地下室。在被施暴前,该少女还曾被暴力对待。
　　法国监狱管理局(DAP)公布的数据显示,目前在青少年监狱和拘留所关押的13至18岁青少年的人数暴增。
　　为此,除了确定免责年龄的门槛外,此次的司法改革草案还计划实施“分两步走”的未成年人刑事诉讼程序,即在第一阶段的听证环节认定犯罪事实,在第二阶段确定对未成年人被告的惩戒或管教措施。
　　贝卢贝认为,上述诉讼程序将有助于“以恰当的方式快速处理未成年人犯罪案件”。

司法改革引发争议
　　贝卢贝希望通过推进这一司法改革,更加有效地解决未成年人犯罪问题。但是,这一司法改革举措引发了巨大争议。赞同者认为,这是与国际接轨。反对人士则指出,这不仅无法解决未成年人犯罪问题,反而会成为未成年人犯罪的“助推剂”。
　　法国法官工会副秘书长弗洛朗·布瓦塔尔称,在此之前,法国在未成年人司法制度建设方面滞后,设立明确的刑事免责年龄是一项“进步”。负责审理未成年人案件的法官吕西尔·鲁埃认为,此举虽有积极意义,“与国际标准接轨”。在长期从事涉及未成年人案件起诉工作的弗洛朗·布瓦塔尔看来,这项举措有助于明晰现行司法制度中的“模糊地带”,为法官的实际工作带来“便利”。
　　然而,据报道,在野的右翼党派对上述司法改革草案持强烈批评态度。共和党籍的巴黎大区议会主席瓦莱丽·佩克雷斯将这项改革计划斥为一项“罔顾现实的决策,后果极其严重”,因为当前法国青少年犯罪“呈爆炸式增长”,而且更趋“低龄化”。
　　佩克雷斯还警告说,这项改革实际上是一种对青少年不负责任的做法,因为此举可能会诱发“成年人利用未成年人犯罪”的现象,等于纵容那些专门以青少年作为犯罪工具的“不法团伙头目”将魔爪伸向13岁以下的孩子。
　　佩克雷斯认为,任何犯罪者都应受到“与其年龄相称的惩罚”。同样来自共和党的前司法部长拉齐达·达蒂也指责说,这种改革“与法国当前的社会现状不符”,意味着“未成年人犯罪行为可以逃脱惩罚,逍遥法外”。
　　当前,在全球范围内,德国、日本、俄罗斯等大陆法系国家规定的刑事责任年龄下限为年满14周岁,以色列刑法典则规定13周岁以下为绝对无刑事责任时期。自20世纪80年代之后,美国不少州也降低了刑事责任年龄,甚至法庭上出现过10岁的少年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