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过过招

□ 邱毅

泥河镇，一直有个江湖传说，潘二矿有个不世出的乒坛高手，传言此人早年是省队选手，后来差点就成了国手……

由于我们派出所在潘二矿内，这人长啥样我是知道的。去食堂吃饭，经常瞅见一个穿着经过“改良”的煤矿工人工作服的老师傅，他那身行头很是个性，长褂长裤把袖口裤腿截短了，边缘参差不齐，实在不修边幅，我经常看他端着个茶缸，走哪儿都一个人，平时也不见跟谁打招呼。

认识这人还是我们话痨同事指给我看的：“喏，就他，原来国家队的！”

“就他啊！也不像啊。”我嘴上没说啥，心里却感叹，高手就是高手，那身行头也在我心中多了几分“敬意”，高人若是外表举止与寻常人无异，总觉得少了几分味道。

话分两头，矿上有高手，咱们所里也有，老张，一手横拍正手拉弧圈球使得出神入化。关于老张，一样是有传说的，据说分局和市局许多比赛，他都是种子选手，获奖更是家常便饭，虽然“咖位”比不上矿上那位，但也决不轻易露手。每次我们几个小菜鸟在训练室一板一拍打着“养生球”时，老张经常端着个洗澡盆，趿拉着拖鞋从旁边走过，看到我们，微微一笑，我们盛情邀约，他总是摆摆手，擦身离去，只留下一阵风，那气息仿若高手。

这两位高手，我都只见其人，只闻其事，却从未见其技……

有天傍晚，我正跟小赵在乒乓球台上，近台靠“阴球”、远台靠运气地对攻时，忽然听到屋外一阵嘈杂声，我们出门一看，竟是“高手”穿着那一身行头，一脸汗水地前来报案，说自己放在寝室窗台上的七八盆花被偷了。我跟小赵连忙换好衣服，正好那天老张值班，我们仨一起跟着他去了寝室，查看现场情况。

这时我才知道“高手”的大致情况，他姓刘，50出头，是潘二矿的一名普通工人。刘师傅住职工宿舍一楼，平日喜欢花花草草，就在窗台上养了几盆，他嫌隔着玻璃阳光不好，平时都放在窗户外，结果今天回来发现窗台上空空荡荡，一盆也没剩下，情急之下跑来报了案。据他说，丢的花一共有8盆，一盆茶花，三盆春兰，一盆蝴蝶兰，一盆孔雀竹芋，一盆法师多肉，还有一盆花败了修剪完正养着种球的百合，粗略算了下，除了那几盆兰花稍微贵一点，其他花价格并不高，但其中五六个花盆都是紫砂的，连盆带花算起来，也有大几百了。

群众问题无小事，我们立即带着刘师傅找到后勤，后勤却说这事他们不知道，于是我们又向保洁员和旁边寝室的舍友打听，才知道不止刘师傅一个人的花丢了，几乎所有一楼住户放在窗台的花花草草都没了。如果这样的话，那就估摸不是盗窃了，我们又电话联系矿上相关单位，得知最近全矿正在搞质量标准化检查，明令禁止在窗台上养花，结果由于信息传达不到位，后勤部门还没来得及通知，这边保卫科的人就过来把所有一楼住户窗台上的花全部搬走，集中存放了。得知情况后，我们带着老刘等七八人来到集中存放点，配合矿上一一做好登记，老刘的花多，我们便帮忙抱回寝室。

老刘说等休息时把花全都带回家，不给单位添麻烦，这回也多谢警察同志忙前忙后了，我跟小赵摆摆手笑着说这都应该做的。

这事算结了，老张突然问出那个大家都好奇的问题：“我看你比我小几岁，就喊你一声老弟吧。我听说你原来是乒乓球国家队的？”闻言，我和小赵一脸崇拜地望着老刘。

“哈哈哈，现在都传成国家队了啊。”老刘哈哈大笑，“年轻那会儿打过一段职业，一直市队的，后来省队选拔，也打过两年，就这么回事，早就不打了。”

“那也厉害啊，老哥，我早些年跟一个刚退役的省队队员打过，那个技术真是不服不行！”老张笑着说。

我们听着老张这一会儿哥一会儿弟的角色转换，哭笑不得。

“要不咱俩过过招？”老张一脸期待。

“行啊，不过好久没打了，技术早都不行了。”老刘谦虚道。

于是我们回到所里，来到乒乓球桌前。俩人拉好架势，老张右手横拍，老刘左手直拍，开打！

老刘前几球明显能看出确实生疏许久，动作也有点僵硬，老张因为休息时在外经常跟伙计们开练，一开始明显占了上风，老刘似乎感觉到了对手实力不容小觑，舒展了下身子，也激起了自己的胜负欲。又一球，只见老张侧身正手抽老刘反手位，老刘一个轻巧的变线把球推回对面，老张小步追上反手拉回去，老刘从容应对，直接正手抽老张另一侧，老张反应不及，没接住，老刘追回一球。

老张直起身：“过瘾，过瘾，高手就是高手，我在我们圈子里不敢说数一数二，但也绝对有点实力，但很少能打得这么痛快。”老张擦擦额头上的汗说道。

“你也很强啊，我这些年没怎么碰球的部分原因就是觉得这边对手太少，热身的作用都起不到，这回好了，棋逢对手，淌淌汗，浑身舒坦。”老刘笑着说道。

“那以后下了班，没事的时候咱们一起去矿上乒乓球馆练练？”老张道。

“行啊！”说罢，老刘准备发球了，“瞧好了，这球看你能不能接住！”

……

我和小赵在旁边看得眼花缭乱，我们那养生打法跟这种级别的对决比简直是小孩过家家。小赵默默地回备勤室拿上羽毛球拍对我说：“走吧，别看啦，这个我一定赢你！”

“来啊，咱俩也过过招！”

（作者单位：安徽省淮南市公安局淮舜分局新毕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