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棵银杏

□ 刘亚武

又是金秋，硕果满枝。宇小舟抬头望着金黄的银杏树，思绪又飘回了40年前那个令人沉醉的春天……

40年前的宇小舟，是淮州县交通局里最聪慧、最漂亮的女孩。那年春天，小舟的同事武大河追了她两年终于大功告成，植树节那天，春风得意的大河在办公楼后边的空地上栽了两棵银杏树，预示他们的爱情茂盛、长久。两棵银杏一雄一雌、一高一矮，在春风中慢慢舒展了腰杆，茁壮成长。

在小舟心里，这是大河为她做过的最浪漫、最有意义的一件事。在树旁，大河深情地说：“有恐龙时就有银杏了，银杏还特别长寿。这两棵银杏一棵是你，一棵是我。我们今后一起成长、一起到老！”

从那以后，他们两人就经常给这两棵银杏松土、浇水、施肥……当年秋天，两人喜结良缘。

淮州县地处苏北平原，水源丰盛、土地肥沃，在大河、小舟的精心照料下，两棵银杏长的又快又好。春天，他们驻足在银杏树翠绿的嫩芽下，秋天漫步于满地金黄的落叶中。有时，他们还采一些银杏果回家煲粥烹菜，还与同事们分享……岁月渐长，近些年在小舟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她经常问大河：“这两棵树是咱们栽的，现在都长这么大了，但却长在公家的地上，那这树还属于我们吗？”大河听了总是哈哈一笑，说：“你想的就是多，只要它们长得好就行了，管它归谁呢，就像我们的孩子，只要能培养成材，对社会有用就好。”

就在3年前，大河、小舟退休了。但他们仍然经常去看望这两棵银杏，也还会像以往一样在秋天采银杏果。

这天，小舟带了一根青竹竿来采摘银杏果。一会儿工夫，银杏果就落了满地。突然，小舟听到一声大喝：“哎！哎！谁让你来捡白果的！”小舟转脸一看，是一个新来的保安。小舟的脸一下涨得通红：“这树是我们早几十年前就栽的，也是我们养大的，我就不能采几个果子吗？”话说这保安还兼任社区的普法志愿者，强烈的责任心让他声音大了起来：“哎哟！大婶你真有意思！这树就算是你栽的吧，但你栽在公家地上，这树就是公家的；这果实是树的孳息，所有权是依附于树木的，那它也属于公共财产！”小舟听他这么一说，搓着双手，一时不知该说啥好。

“武大嫂，你又来看银杏了啊。”正在这个尴尬时候，刘局长外出公务回来，远远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解了这个僵局。刘局长在交通局工作多年，分管法规，还是局里的公职律师，十分了解大河、小舟和这两棵银杏的故事，保安见刘局长来了，更加理直气壮。刘局长见此情景，略加思索后笑着说：“咱局里这土地是国有土地，你们当年自愿在这地上栽树，根据相关法律规定，它们就是公共绿化了。对于公共绿化树木的果实如何管理、利用，目前还没有明确的法律规定，你们作为树木的栽种者和养护者，在不损坏树木的前提下，对果实进行适当的利用是合情合理的。而且，你们植绿护绿，值得我们学习啊！”闻听此言，保安不好意思地直挠头，说：“这其中有故事啊，是我草率了。”小舟听了也笑着说道：“我以后也要多了解一些法律知识，做个法律明白人”。

这天回去，小舟说起采果风波：“唉，我就是心里放不下它们，白果没人采，都掉在地上烂了太可惜了！”大河安慰她：“这两棵树永远都在我们心里。在局里长得好着呢，还有保安帮我们照顾。以后我们常去看它们。你也有年纪了，果子咱不摘了，它们来自大地，回归大地，挺好。”

是夜，秋风习习，秋雨潇潇。两棵银杏树又落了银杏果，安详躺在大地上……

（作者单位：江苏省泗洪县司法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