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铁川 （杭州师范大学沈钧儒法学院院长）

人生自古伤别离。塞林格的《麦田里的守望者》中有这样一段话：记住那些该记住的，忘记一些该忘记的，改变一切能改变的，接受所有不能改变的。我想借用这段话，表达我的一点感受。

第一，我们要记住那些该记住的。你们最应该记住的，就是你们将成为中国建设法治国家、法治政府和法治社会的完成者。党的十九大宣布：从2020年到2035年我们将初步建成法治国家、法治政府和法治社会；从2035年到2050年我们将建成世界领先的法治国家、法治政府和法治社会。近代180多年来，无数仁人志士为了追求民主法治，丹心不怯断头台。单是中国共产党自1921年7月成立到1949年10月新中国成立的28年，有姓名可查的党员烈士就有370多万人，平均每天就要牺牲300多人。未来的30年，希望你们不辱使命，奋力冲刺，把中华民族推上世界民主法治的巅峰。

我们要记住我们建设民主法治的初心是尊重和保障人权，是实现每一个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我们要特别关注保障困难群体权利的实现。有人说经济学是穷人的经济学，我想，我们的法学是特别关注困难群体权利的法学。一部人类法制史，就是一部人权保障史。奴隶社会较之原始社会的进步，就在于不再杀死战俘，而保留了他们的生存权；封建社会的进步，就在于农民有了一定的土地使用权；资本主义社会的进步，就在于工人可以自由择业；而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伟大，就在于它要解放全人类，一个都不能少。不管我们走多远，尊重和保障人权的初心不能改。

我们要记住，不要犯过去犯过的错误、不要犯前人犯过的错误、不要犯他人犯过的错误，不要犯无法改正的错误，为中国的民主法治人权的进步奋斗不息！

第二，我们要忘记一些该忘记的。我们要忘记过去和老师之间的一些无原则的不愉快。我国的师生关系和父子关系都是一样的，有原县长、原市长的说法，但没有原老师的说法。因为师生关系是终生的，这种关系是亦师亦友、和而不同的关系。

我们要忘记过去和同学之间的那些无原则的不愉快。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同学就是朋友，靠朋友靠什么？一靠朋友传递我们一生所需要的各种信息；二靠朋友在我们困难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三靠朋友在我们垂垂老矣、孤单寂寞时给我们送来阵阵温馨。

第三，我们要改变一切能够改变的。我们能改变自己。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们能影响环境。如果人人能献出一点爱，这世界将变得更加美好。榜样的力量是巨大的。

我们能影响改变孩子。家庭是人们第一个免费的学校，父母是人们的第一个免费的老师。我们为人父、为人母，言传身教，对子女的影响潜移默化，无法估量。

第四，我们要接受所有不能改变的。我们不能改变真理、规律，头颅须向真理低。我觉得，迄今为止最大的真理就是马克思主义哲学，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运动的，运动是有规律的，规律是可以认识的，认识是有个过程的。历史是建立在生产力基础之上的合力运动，人民是创造历史的主人，英雄是可以影响历史进程的关键人物，这些真理颠扑不破，是我们的价值观、世界观、人生观。

我们不能改变中国传统文化在我们身上的烙印。我们离不开祖先的智慧，离不开唐诗宋词元曲、古典小说、成语谚语，即便洋装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

我们不能改变活出各种情爱是我们的人生归宿。情爱丰富多彩，对祖国的爱，对父母的爱，对伴侣的爱，对子女的爱，对朋友的爱，我们的生命中不能没有爱。当我们走到生命的弥留之际，我们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回忆过去各种温暖的感情。

我已经变老，而世界依然年轻貌美。我祝福你们，爱着你们的爱，梦着你们的梦；悲伤着你们的悲伤，幸福着你们的幸福。因为，我路过你们的路，苦过你们的苦。所以，我会永远地快乐着你们的快乐，追逐着你们的追逐。

（文章为作者在杭州师范大学沈钧儒法学院2021届学生毕业典礼上的致辞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