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轩

B站被“单独点名”了。

12月21日，“扫黄打非”微信公众号发布文章《全国“扫黄打非”办通报对B站监管工作情况》。文中提到，2020年以来，全国“扫黄打非”办公室举报中心共接到群众反映B站问题的线索逾五百条，上海市相关部门对B站行政立案处罚6次，约谈10余次。

当天晚上，B站发布了关于持续加强内容审核的公告，表明积极配合整改的态度。

如此大量的被举报线索，如此多的被约谈次数，简单的数据释放出不简单的信号：B站作为互联网平台，其对发布于平台之中的视频、弹幕、漫画等内容监管力度还需大幅加强。根植于自由与开放土壤的互联网平台，不能成为低俗、色情、反动等违法违规内容的避风港。“人人都有麦克风”不能沦为肆意发声的挡箭牌。

B站此次被“单独点名”加强内容安全审核，保护未成年人健康成长，与其平台特性与发展速度不无关联。据B站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陈睿在今年11月19日所言，月活跃用户已突破2亿，用户的平均年龄在21岁左右，几乎每2个年轻人中就有1个B站用户，是名副其实的“Z世代乐园”。此外，财报显示，B站今年三季度营收达32.3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74%。在互联网场域内，B站正一脚油门踩到底，行驶在发展的“高速公路”上。然而，正如高速公路有限速，在互联网世界的信息高速公路上，B站也切不可超速。大量尚未形成成熟价值观的用户群体与日益增长的头部平台责任，呼唤着B站守好内容安全的生命线，在必要时及时“踩刹车”。

从部分粉丝数位于全站前列的up主反映来看，B站对于头部内容的审核实际上十分严格。有up主甚至称自己的视频投稿“修改了十余次”才通过审核。然而，内容审核是一个系统化的工程，需要打好头部内容审核与长尾内容审核的“组合拳”，才能防止部分儿童“邪典”“违规境外动画片”等不符合我国互联网视听内容审核规范的资源以播放量较低的姿态进入用户视野，荼毒未成年人心灵。对长尾内容的整治与清理，并健全预防机制，是平台内容审核工作的重点，也是B站这类UGC占比较高的视频平台的内容生态治理难点。

如今，一人，一手机，一创意，便可能引爆互联网舆论场。人们可以轻松成为up主甚至一夜爆红，但绝不能轻易抛下作为公共空间参与者的up主的素养。B站鬼畜区是全站最火的频道之一，也是此次扫黄打非办提及的“违规使用境外音视频素材”的重灾区。大量对于外国明星与政要的鬼畜式调侃、戏谑式解构固然能给人带来轻松与欢乐，但不可否认的是也极易触碰内容红线。尽管国家广电总局早在2018年就出台《关于进一步规范网络视听节目传播秩序的通知》，对非法抓取、剪拼改编视听节目的行为进行限制，但鬼畜视频似乎仍处于“灰色地带”，相关问题层出不穷。违规的素材内容，以及早已在反复剪辑之中失去原意的带有政治色彩的视频，到底能在多大程度上影响尚未形成成熟价值观与政治思维的未成年人，鬼畜的底线具体在何处，是值得平台与社会反复思索与探讨的议题。

永远处在动态发展之中的弹幕文化是一种互联网艺术。传播学家亨利·詹金斯认为，粉丝是“媒体内容的积极消费者、熟练的参与者，是从借来的材料中建构自己文化的游猎式的文本盗猎者”。善于“玩梗”“造梗”“偷梗”的弹幕发布者亦是如此，B站的弹幕发布者不断从热点社会事件寻找文化碎片来对弹幕内容进行改造与充实。当略显低俗的社会事件与相关视频题材相结合时，此类视频弹幕往往出现不分场合的“玩低俗梗”现象，成了审核工作的重点与难点。规范的出台不可避免地带有滞后性，现阶段的人工智能弹幕过滤功能显然也无法完全覆盖审核需求，这就要求审核员们以人文视角发挥主观能动性，配合网信办、扫黄打非办等国家机构进行“精准打击”，实现高协调性下的联动审核。

纷繁复杂的网络环境对互联网视听内容的审核与引导工作提出了更为严格的要求。但B站既是“后浪”们的奔涌之地，就不可不聚焦平台内容与用户的宣传引导。B站既已借助流量红利驶入平台发展的“高速公路”，就不可不以更为积极的姿态拥抱监管。B站以打造开放多元的社区生态为己任，就不可不净化网络社区空间以回应社会期盼。

对于“青春正上头”的“小破站”来说，这是考验，更是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