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实

近日，47岁的王先生在家突发大脑中动脉闭塞性脑卒中，虽然被及时送往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邵逸夫医院就医，但在要不要做取栓手术这个问题上，病人家属整整纠结、考虑了一天，错过了黄金治疗期。虽然家属最终同意手术，但王先生的状况最终很难改善，该院神经内科主任医师张锦华感到非常可惜。

在这起病例当中，假如家属果断做出选择，病人原本是有可能恢复的，但由于家属纠结时间过长，反而使得病人错过黄金诊疗期，很可能留下严重的后遗症。不能简单将其视作这家人犹豫不决，或简单认为他们优柔寡断，事实上，在诊疗过程中，像王先生这样因为家属的犹豫而错过最佳治疗时机的患者不在少数，甚至可以说，这是医患双方都面临的普遍困扰。

2017年12月，最高人民法院发布了医疗损害责任纠纷案件司法解释，规定因抢救生命垂危患者等紧急情况而不能取得患者意见，医务人员经医疗机构负责人或授权负责人批准，可以立即实施相应医疗措施。但这一规定只适用于攸关生死、紧急关头的处置，像王先生这样病情虽重，但只是关系到诊疗效果与并发症，而且家属又在场的情况下，医务人员只能征得患者家属的同意才能实施相应手术。并且，紧急情况毕竟不是常态，更多情况下，医务人员容易面临有好的诊疗方式却无法及时实施的尴尬处境。

患者家属纠结不定，既与个人判断力有关，也触及一个医疗核心问题。医疗行为就是在多个选项当中做选择，医疗最难之处，也是在于关键时刻做出选择。假如医疗活动的每一次选择都变得轻松容易，那么，医疗将不再成为难题。从这个角度来看，患者家属对一些医疗选项纠结不定，不仅在过去和现在存在，将来仍会长期和广泛存在。

更要看到，患者家属纠结不定，是综合因素导致的结果。他们有的因为缺乏医学知识，对不同的诊疗方案难以判断优劣；有的则因为家属意见不统一，内部沟通需要时间；有的明知一种诊疗方式效果好，却因缺钱而犹豫不决。

因此，对于这种现象，医疗系统有必要将之当成一个课题来加以攻克，建立一套完全的应对规则。家属可以纠结，医务人员却不应“干着急”，要根据他们纠结的不同原因，采取针对性的应对措施。比如对健康素养不高的家属，要强化相关医学知识的普及力度，对于因缺乏信任而弃选诊疗项目的家属，要用不带私心的诊疗和坦诚的沟通来争取信任。对于担心费用的家属，则应尽量选择医保内的项目，并处处为患者省钱。

假如有一天，患者或家属不再为一些选项纠结不定了，不仅说明他们的健康素养已大幅提升，而且也说明医疗保障能力、医患沟通的畅通程度等，已处于很高的水平。他们纠结得越少，就越能体现医疗进步。虽然患者或家属不可能毫无纠结之处，但医务人员也应该将之当成始终不变的奋斗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