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典

近日，负责美联储公开市场操作业务的纽约联邦储备银行宣布将隔夜回购计划至少延续至2020年6月，再次引发全球资本市场对“美元荒”的担忧情绪。

这已经是纽约联邦储备银行第四次宣布回购业务延期续作。自9月中旬，美国国内短期融资市场隔夜回购利率突然大幅飙升，吸引大量美元资金回流美国。随着更多资金配置到美国国债上，全球美元市场未来面临流动性风险考验。

为什么许多专业投资者对“美元荒”忧心忡忡？因为“美元荒”往往与国际金融危机相伴而行。2007年爆发次贷危机时和2011年爆发欧债危机时，都伴随着较为严重的“美元荒”。9月份纽约联储累计向市场投放了近6000亿美元(折合超过4万亿元人民币)，仍未能缓解市场对资金的渴求。在这样的情况下，随着纽约联储货币政策的持续“放水”，进一步迫使全球美元资产加速回流美国国内市场以缓解钱荒。

面对美元的“收割”之势，被大量“抽血”的新兴经济体金融风险持续加剧。合理充裕的货币环境是经济发展重要保障，当前国际贸易结算以美元为基础，因此美元流动性是许多新兴经济体发展的关键驱动力。美联储通过公开市场操作推动全球美元回流美国，相当于将美元荒的危机转嫁至其他国家。近日面临经济困境的土耳其和阿根廷首当其冲，货币出现了大幅度贬值，阿根廷不得不实施资本管制。

印度、巴基斯坦、乌克兰等国也深受其害，自8月以来，国际投资者在印度股票和债券市场上抛售了54.9亿美元和93.4亿美元资产，大量资本外流让使出洪荒之力、接连五次降息的印度央行依然难阻经济下滑的颓势。

为什么“美元荒”让不少新兴经济体如此受伤？以阿根廷为例，不少新兴经济体高度依赖美元投资，在本国实体经济的发展进程中过早地进行金融自由化，将自身经济的快速增长建立在流动性较强的国际金融资本之上。

当国际资本市场美元供给充足时，这种模式可以带动国内经济实现快速发展，但当国际市场上美元汇率走强吸引国际资本回流，在外部流动性紧缩的影响下很容易导致本国金融体系被“大抽血”后引发系统性金融危机。8月以来阿根廷动荡不定的国内金融局势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发生的。

目前全球不确定性上升，在可能的英国“硬脱欧”导致大量欧洲机构从美国撤资填补投资亏损、地缘政治风险加剧导致中东国家从美国撤资救急等多种不利因素的笼罩下，2019年第四季度的“美元荒”来势汹汹。金融危机本质上是美元流动性危机，是美元大举从全球市场撤出造成的。在这样的背景下，新兴经济体内部的金融风险因素不断积累，这应该引起我们的高度警惕。

(作者是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