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认知域作战制胜之道

■孙志友 孙海涛

编者按

从最新的局部战争实践看，认知域作战已经成为深刻影响战争走向的重要变量。认知域作战中，各方围绕舆论掌控、信息引导、认知塑造等展开激烈争夺，不仅有实体对抗，更有来自虚拟空间的较量，展现出数字时代“技术+”的显著特征。探寻认知域作战制胜之道，对于掌控认知域作战主动权、打赢未来战争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夺取控脑权成为认知域作战终极目标

大脑是一切思维活动的物质基础，是影响和控制人类作出行为改变的指挥中枢，而感觉、知觉和意识则构成了大脑反映世界的三个方面。如何赢得控脑权，日益成为交战各方在认知域作战领域研究和关注的重点。

积极争夺感觉控制权。感觉是客观事物的特性在人脑中引起的反应，是形成各种复杂心理过程的基础。随着脑科学、分子生物学、神经化学等学科的快速发展，人类开始逐步获得在生理层面对大脑进行干预和控制的能力。据国外实验结果显示，吸入催产素会让人更加信任他人，更能产生共情，进而影响一个人的亲社会性和道德表现。未来作战，交战各方通过借助声光电等物理刺激，或化学药物作用于目标对象的听觉、视觉、嗅觉等感觉系统，甚至将上述影响直接作用于人的脑部，在目标对象大脑中激发出特定的情感反应，可实现对其在生理层面的认知影响和控制。

有效争夺知觉抑制权。知觉是在感觉基础上形成的，反映客观事物的整体形象和表面联系的心理过程。其中，个体的态度、动机、兴趣，以及过去的经验和未来的预期，是影响个体对知觉目标感知的关键变量。战时，交战各方通过瞄准目标对象心理上的疑点、弱点、需求点，抓住有利时机，借助特定的信息，对目标对象的知觉进行情感影响、心智诱导或攻心瓦解，以增加目标对象对战争风险的预期，削弱其抵抗意志和作战决心，从而实现小战、少战甚至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全面争夺意识塑造权。意识是通过感觉、知觉、思维等心理过程实现的，表现为知、情、意的统一。战争的根本目的是迫使敌人屈服。从古今中外的战争实践看，为了赢得意识塑造权，交战各方会尽其所能，调用一切可以调用的军事力量，综合运用政治、经济、文化、外交等手段，对敌人实施政治瓦解、外交孤立、舆论引导、法理宣示，引发目标对象个体或群体的理性思辨、伦理共鸣或价值认同，进而改变其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形成较为稳定长远的认知影响或控制，从而实现“全胜”的目的。

掌控制信息权成为认知域作战关键

认知域作战的武器弹药是信息，掌握信息的生成、识别、获取、传播、反馈的主动权，是赢得认知域战场优势的关键。

主动实施强心理刺激，助推信息渗透。现代战争对抗激烈复杂，各种对抗要素在多维多域立体展开，战机稍纵即逝。作用于认知域的力量和手段必须紧跟战场态势发展变化，广泛借助阈下信息植入、声光电磁心理滋扰损伤、非接触式情绪控制等强心理刺激手段，主动出击，以诱导目标对象的情感、意志、思想、信念等出现混乱、迷茫或激变，进而达成对目标对象认知系统进行控制与影响的目的。

广泛运用智能算法，实现精准推送。随着网络渗入人类生活方方面面，所有人都会在网上留下海量数据信息。战时，交战各方会借助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区块链等现代信息技术，对目标对象的社交数据、轨迹数据、金融数据、网购记录、搜索记录、个人通信记录等网络数据信息进行深度挖掘关联，实现对目标对象的“认知画像”，系统分析出目标对象的兴趣偏好、行为趋势、人际关系以及价值取向，从而立体掌握相关个体或特定群体的特点。而后借助智能算法技术，将个性化定制认知信息向目标对象实施精准推送，从而影响目标对象对战争的态度、情感以及价值判断，进而助推己方作战目的和政治意图的实现。

有效聚合社会支持系统，实现整体联动。社会支持系统，是一个人在自己的社会关系网络中所能获得的、来自他人的物质和精神上的帮助和支援，是影响和决定个体获得情感依托和认知走向的关键因素。可以说，认知域作战能否取得成功，获得目标对象社会支持系统的支持和协助至关重要。借助现代信息技术，可以有效关联到目标对象的亲人、朋友、同学、合作伙伴等特定社会关系人，通过对上述关系人施加针对性影响，取得对方的理解、支持和信任，动员特定关系人对目标对象施加影响，更能赢得目标对象的信任和接纳，更容易使目标对象发生认知改变，进而达成对目标对象的认知影响和控制的目的。

虚拟空间成为认知域作战主战场

在人类虚拟空间不断拓展的趋势下，虚拟空间正在成为现代战争尤其是认知域作战的主战场，一定程度上决定着未来战争的胜负。

新兴传播形态成为认知域作战新手段。随着移动互联技术的不断发展，以社交媒体等为代表的新兴传播形态逐步成为认知对抗的全新平台和主流阵地。从近几场局部战争来看，社交媒体的地位作用越来越突出，交战各方通过借助个人博客、论坛等平台实时发布战场图文、视频录像和评论跟帖，不仅成为全球移动网媒终端的共议话题，还成为全球不同国家、不同势力派别价值认知博弈的主阵地。社交媒体等新兴传播形态以其独特的去中心化及交互性特点，打破了传统传播方式中的信息垄断和信息控制，催生了众多的产品样态，其在满足人们信息需求的同时，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人们的认知。可以预见，未来认知域作战中，社交媒体的地位作用将会越来越突出。

网络空间成为认知域作战新空间。信息化智能化条件下，网络技术的门槛大大降低，全球实时观战成为可能。现代战争已从电视时代的“起居室战争”，发展成今天全媒体时代的“掌上战争”。网络直播比任何形式的战地报道都更直观更丰富，“全球共时性”成为突出的特点。透过网络直播，交战双方激战的视频、画面和众多烧毁的坦克、装甲车，以及被战火毁坏的家园、逃离家园的难民都可以直观地呈现出来。人们可以通过网络看到一个个具体的平民、双方战士的微观状态，战场的“透明化”让任何试图掩盖真相的努力和不实的虚假陈述变得愈来愈困难。但另一方面，智能语音克隆、视频人像模拟替换等技术的出现，让人们看到的不一定“诚如所见”，听到的也不一定“真如所听”，网络直播下的认知域作战增添了更多可能和想象的空间。

智能化网络军团成为认知域作战新生力量。信息网络的发展突破了人际交流的真实性限制，我们难以确定网络另一端是不是真实的人。基于大规模交互的需要，智能化、自动化、规模化的网络空间机器人正异军突起，它们广泛活跃于网络空间的各个角落。这些智能化网络军团具备智能识别、智能应答甚至类脑思考的能力，并且不知疲惫、全时无休，智能化网络军团正成为未来认知域作战的重要力量。从当前相关技术发展趋势看，世界各主要国家甚至商业组织，正在把目光投向网络机器人在群组渗透、直播跟评、塑造舆论态势、管控网络危机等方面的潜力前景，在网络智能机器人柔性引导技术群自动获取、自动培育和群组渗透等关键技术上加大研发力度，通过发现并有效利用网络用户行为规律，为舆论引导、认知塑造、行为导控提供智能、高效的技术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