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 刚

高原的蓝天与草原相伴天边，看不到尽头，只是纯蓝与碧绿的辉映。

83号哨所是距离连队驻地最远的哨所，因为坐落在一个山沟里，军马成为哨所官兵巡山的唯一交通工具。

哨所里只有老班长和我，还有我们的无言战友——军马黑豆。黑豆来哨所比我早。班长说，黑豆刚来的时候暴躁无比，不让靠近，班长只好一天多喂它几回，把自己伙食里的花生也全留给它，还试着给它梳毛，黑豆才慢慢接受了班长。

这有些像初来哨所的我。不久，我与黑豆有了感情，怕它冷了，怕它饿了……在这里，黑豆也喜欢跟着我们，守候在我们身边。

转眼到了冬天，我渐渐适应了这里，但离开的想法一直没有断。可到年底了，营里还没有调换我的想法。那一阵，我的心情很差。一天，我要带着黑豆下山领给养，班长不让我去，说有可能变天，万一下起大雪就会被困在路上。可我坚持要去。班长没有再说什么，嘱咐我速去速回。下山到连队，要走六七个小时，我特意给黑豆装了一些黄豆，留着路上喂它。

天空晴朗而宁静，我带着黑豆悠闲地往山下走，在心里嘲笑班长的经验。几个小时后，只见北边一团乌云压过来，随后就是狂风暴雪，前面的路根本看不清，我只好拉着黑豆躲到一个废弃的工房里。过了一会儿，积雪就没到小腿，往回走是不可能了，离开这里走不了多远就得被雪埋住。工房连个门都没有，温度越来越低，天也渐渐黑了。生命面临威胁，我才后悔我的鲁莽。可黑豆是受我牵连的，我拿出黄豆喂它，这时候补充能量坚持下去最重要。可黑豆就是扭着头，怎么喂也不吃，很奇怪，它平时最爱吃黄豆。黑豆看我有些生气了，就把头伸过来，蹭我的衣服。我刚想安慰它一下，谁知，黑豆突然转头冲进了风雪中，向哨所的方向跑去……

我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里。班长在我身边，含着泪。我问黑豆怎么样了，班长一下子哭了起来，班长说黑豆死了，就在离哨所几公里的地方。当我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给班长后，班长哭得更伤心了。他对我说：“黑豆不吃黄豆，肯定是想留给你……它跑进风雪里，是要回来给我们报信，可雪太大了，路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