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 银

发生在1936年11月的山城堡战役是红军长征的最后一仗，在中国革命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具有十分重大而深远的意义。日前，在第79集团军军史馆发现了时任中国工农红军第15军团第78师侦察班长李延培的作战自述。这是一份十分珍贵的文献资料。作为当年战斗的亲历者，他对山城堡战役作了这样的记述：“山城堡战役既是我军成功的歼灭战，也是我军战史上著名的侦察战、情报战、攻心战。体现了毛主席的用兵如神，是毛泽东军事思想的活教材。”

早在1932年4月，15岁的李延培就加入陕西省清涧县东拉河乡儿童团；1935年3月，参加陕北游击队，任副班长；8月，编入中国工农红军第26军第42师。1935年9月15日，中国工农红军第25军长征到达陕西延川永坪镇。16日，刘志丹率领西北红军到达永坪镇，两军胜利会师。之后，红25军、红26军、红27军合编为红15军团。永坪会师壮大了西北地区红军的力量，为迎接中共中央和红军陕甘支队的到来创造了条件。

李延培所在的红15军团先后参加了“东征”和“西征”战役，为巩固陕甘革命根据地浴血奋战。他在自述中写道：在党的正确领导下，和敌人对峙一年之久。因为有群众的拥护，地形的熟悉，百姓的政治觉悟提高，积极地参加军队与政府工作，从而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国民党除了大部分给歼灭外，其他都逃往陕西以南。青年人很多都参加了红军，由于不分日夜，日晒风吹地和敌人拼命追打，由陕北打到山西，山西又返回陕北，再打到甘肃、宁夏、青海等地方，并到处取得胜利，在山西已快要打到阎锡山的老巢——太原了。

李延培的这段自述，让我们再次看到红15军团的英雄气概。正因为这支红色武装的坚贞和勇敢，党又一次派他们作为主力部队进驻山城堡作战前沿，打破蒋介石嫡系胡宗南部78师对我红军主力的追堵。

1936年10月，红一、红二、红四方面军在会宁和将台堡会师。然而蒋介石不顾全国人民的反对，不顾我党提出的“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主张，继续推行反共政策。他再次集中优势兵力，妄图乘红二、红四方面军刚到陕甘宁边区十分疲劳之际，一举歼灭红军。敌人仅在静宁、会宁地区就集中了胡宗南第1军、王均第3军、毛炳文第37军、王以哲第67军及何柱国骑兵军共5个军的兵力，分四路向红军进击。

10月22日，蒋介石亲临西安督战。为制止敌军的进攻，红军根据中央军委指示，采取逐次转移、诱敌深入的作战方针，集中优势兵力给蒋介石嫡系第1军以歼灭性打击；对第3、第37军予以钳制，相机予以打击，以利于争取其参加抗日；对不愿继续打内战而有抗日要求的第67军和骑兵军则积极进行统战争取工作。

10月31日，红军主力向豫旺、同心城转移。进至海原之敌马鸿宾第35师和何柱国骑兵第6师为配合胡宗南部进攻，由海原向古西安州方向截击红军。红军于海原以北之何家堡地区消灭敌两个团，俘敌1000余人，缴获马匹、枪支各千余。残敌逃回海原。为了争取东北军，红军对所俘骑兵第6师的官兵以礼相待，经宣传教育后，全部予以释放，并归还缴获该师的马匹、武器。

11月12日，李延培所在的红15军团从红古城地区出发，于16日进至豫旺城东北的陈家堡子、朱家大湾地区。此时，胡宗南部恃强骄纵、孤军冒进，向豫旺地区进攻。中央军委指示，红军主力“应即在豫旺县城以东向山城堡迅速靠近，集结全力，准备一战”。于是红军各部从11月16日开始向山城堡南北地区集中。这时，胡宗南按照蒋介石的命令，于11月17日将所部分为三路向盐池、甜水堡、山城堡方向进攻。当日，其中路第2旅在萌城一带被红四方面军第4军、第31军伏击，红军取得歼敌团长以下600余人的胜利。

萌城战斗后，胡宗南令其左路第1旅进到大水坑，中路第2旅暂在原地待援，右路第78师向萌城至山城堡大道之间的古城堡推进，迂回萌城侧后截击红军。据此，毛泽东于17日18时电示彭德怀：红军宜以第28军钳制敌第1旅，第4军钳制敌第2旅，集结红1军团、红15军团及红31军首先消灭敌第78师，然后再打第2旅，向西北横扫。

18日，国民党军第78师师长丁德隆发觉红军主力已向洪德城、环县方向转移，即令该师向山城堡方向追击。同日，周恩来到达环县河连湾，和彭德怀会面，协助制订三个方面军在山城堡作战计划。

山城堡位于环县以北的洪德城和甜水堡中间地带，川塬交互，沟壑纵横，地形复杂，利于大部队设伏。19日晚，红军前敌总指挥彭德怀遵照毛泽东指示的精神，决心集中红军主力，歼敌右路第78师于山城堡地区，并下达作战命令。20日，国民党军第78师进占山城堡一带，企图由山城堡继续向东攻击。

关于战斗进程，李延培在自述中写道：11月21日是一个难忘的日子，也是一个胜利的日子。这一天，预伏在山城堡附近的红军各部在彭德怀的指挥下，突然向敌展开猛烈攻击，将敌四面包围。当天下午，红15军团和红1军团第2师向山城堡西北的哨马营攻击，断其退路。与此同时，红1军团主力由南向北，第31军由北向南，第4军由东南而西北向山城堡进逼。黄昏，红1军团第1、第4师和红31军一部，乘敌第232旅向山城堡以北山地撤退之机，从南、东、北三面攻入山城堡，并乘胜追击，将其大部压缩于山城堡西北山谷中。经过一昼夜激烈战斗，将敌第78师232旅和第234旅两个旅全部歼灭。也是这一天，向盐池方向进攻的敌人也被红28军击溃。敌人在红军的沉重打击下，向西撤退，整个进攻被粉碎。红色的战旗插上了硝烟还未散去的山城堡，在凛冽的秋风中猎猎招展。

李延培真实记录了当时的战斗场面和个人的心路历程。他写道：在这样的战斗工作环境下，我的战斗意志和战术水平得到了极大的锻炼与提高。作为一个革命的战斗员，我就是要在党的正确领导下，永远跟着共产党前进，将革命进行到底。

山城堡战役是三大主力红军会师后取得的第一次重大军事胜利，也是长征的最后一仗。这一胜利，是中央军委正确决策和三大主力红军团结战斗的结果。这一胜利，迫使蒋介石嫡系胡宗南部全线后撤停止追击，改变了红军的被动局面，巩固了陕甘宁革命根据地，并对增强红军内部团结，巩固与发展同东北军、西北军等部的统一战线，促进逼蒋抗日方针的实现都起了重要作用，具有重要意义，是对奠基西北的一份厚礼，为长征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作者系军事科学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