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日报全媒体记者王春 通讯员吴攸 杨敏儿

近日,“中国破产法论坛·建筑企业重整法律问题专题研讨会”在浙江诸暨召开。专家学者、业务骨干会聚于此,深入挖掘建筑企业重整的难点与痛点,为制度规则的构建与完善提供方向指引。中国人民大学破产法研究中心主任王欣新教授认为,建筑企业破产存在亟待厘清的多角度、多层次复杂法律关系,同时必然牵涉到诸多外部社会矛盾,各类权利人的相关利益如何保障,需要慎重处理。

诸暨市人民法院党组书记、院长陈键向《法治日报》记者介绍,身处“枫桥经验”发源地,诸暨法院通过组建专业破产审判团队,出台《破产案件管理人工作规程(试行)》等多项文件,运用多元化重整模式,规范专业且灵活地解决危困建筑企业面临的一系列问题,让建筑企业实现破“茧”重生,为诸暨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法治保障。2016年以来,诸暨法院共审结破产案件321件,通过破产审判处置各类资产67亿余元,盘活土地面积3000余亩,房产面积257万平方米。

探索企业重整价值认定标准

建筑业是诸暨的传统优势行业,近年来正通过不断转型提质增效为诸暨经济发展注入源源动力。由于建筑企业“壳”资质的特殊性,破产案件不能简单“一破了之”,根据实际情况对重整价值予以综合评定来适用不同程序是最优选择。

对于那些明显不具有重整价值或者虽有重整价值但不具备重整可能性的企业案件,法院裁定不予受理,并适用破产清算程序有序清退出市场。对认为有重整必要性和可行性的企业,征求行业主管部门、金融监管机构、税务机关等部门的意见,并召开听证会听取债权人、债务人和出资人各方意见和建议,视情况分别采取不同重整模式。如企业存续性重整,正向出售式重整模式,反向出售式重整模式等。

浙江越美国际轻纺商贸城有限公司正是这样一家因重整而焕发新生的公司。

原来,越美公司投资20亿元,用于开发诸暨商贸城物流轻纺城项目。但因种种原因导致企业资金链断裂,金融机构、施工企业等纷纷向各地法院起诉,企业名下资产被查封、冻结,项目被迫停建。截至2020年年底,越美公司负债总额约为14亿元,债权人超400余家。

得知企业现状后,诸暨市风险办、商贸城建管委、人民法院多方联动,在反复探讨企业解困可行性方案的基础上,创设性提出以预重整模式为企业脱困再寻新路。

灵活方式保障多方合法权益

一份《债务人财产管理方案》为蔡鹭仙送来了“及时雨”。

2019年,曾被誉为诸暨市“建企航母”的浙江省百强企业——浙江八达建设集团有限公司因资金链断裂而陷入“生存绝境”。蔡鹭仙是八达建设在建工程福州市第一医院外科病房大楼项目的实际施工人,他说:“上百名工人的工资发不出,发包方跟我们解释说建设公司要破产了!”

“319家债权人申报债权,总金额逾33亿元。同时,企业名下尚有9个工程项目在建,涉及农民工数千人。”诸暨法院民二庭副庭长周超介绍说。

而蔡鹭仙的救命稻草正是诸暨法院摸着石头过河,为保障工程涉及的材料商、农民工等多方合法权益创新推出的方案:按照“谁投入、谁受益、谁负责”的原则,八达建设名下的在建工程继续建设,企业职工权益得到全面保障。

同时,考虑到八达建设的特级资质于2020年底到期,为尽快让企业“腾笼换鸟”,诸暨法院创新推进“分离式”资产处置的重整模式,即通过设立全资子公司的方式将破产企业的债务与优质资质相剥离,让企业以最“完美”的状态公开招募重整投资人。在重整成功并对债务清偿后,再将子公司注销,由重整投资人直接继受破产企业的主体资格及优质资质,从而最大限度提高债务清偿率,使企业资产获得增值。

2020年12月30日,法院裁定批准八达合并重整案重整计划,“新八达”走上正轨焕发新生。

部门协同数字赋能破产重整

2020年4月初司法拍卖智慧协同平台上线运行后,诸暨法院司法拍卖就进入“云时代”。在拍卖前发起“一门联审”,确保有禁拍情形的不得拍卖,瑕疵情形公开告知。在买受人交清款项后,由管理人发起“一窗办结”过户手续,提高资产变价率。而建筑企业破产案件中的不动产处理也因该项改革而获利不少。

“没想到只需要5天时间,只跑一次法院就完成了所有手续。”诸暨的黄某通过司法网拍拍得位于璜山镇的一处厂房,该厂房因诸暨市绿野出口食品有限公司破产而进入拍卖程序。在拍卖前,诸暨法院通过“智破在线”平台的资产变价模块,对厂房拍前审查完毕,提前清除了土地、房产中的瑕疵问题,最终厂房以25.24%的溢价率拍卖成交。拍卖成功后,不到一周时间,黄某就办出产权证。

诸暨法院副院长赵敏凯告诉记者,办理破产案件是一项系统性工程,必须以信息化、专业化为重要抓手,推动破产审判工作的集约化和规范化。目前,诸暨法院正牵头搭建诸暨市“智破在线”协同系统,针对法院、管理人与政府相关部门的多跨协同等问题,围绕府院联动“一条主线”,设置“企业联审、企业接管、资产变价、涉税办理、协作共享、风险门诊”六大业务模块,着力解决破产企业接管难、涉税事项办理标准不一、资产处置变现不规范等难点问题,最终实现法院与政府部门之间的信息共享、资源整合、业务协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