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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治日报全媒体记者 吕斌
最近，有两本书《法务之道》和《法务之术》在法律圈引起了大家的关注。作者杭东霞是上海华瑞银行股份有限公司董事会秘书，有着21年法务从业经历。
这两本本书有什么特别呢？
在上海政法学院校长刘晓红看来，杭东霞是一位既精通法律实务又熟悉公司管理的复合型人才，这两本书从个人和部门两个维度全面阐述了法务职业的核心要素和技能要求，凝结了作者的“勤勉、用心和思考”。
杭东霞毕业于华东政法大学，历任国有企业、外资企业和民营企业集团的法务部总经理，同时兼任上海仲裁委员会、上海国际经济贸易仲裁委员会、杭州仲裁委员会仲裁员、无锡仲裁委员会仲裁员等职。
从企业到律所再到企业
21年来，她先在中国平安做了四年法务，然后去江苏两家中小型律师事务所做了五年专职律师，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在无锡市国资委的官方网站上，她看到招募国有企业中高级管理人员的招聘信息。其中一个新组建的产业集团吸引了她的注意，这个集团把无锡十几个产业整合组建成了一个地方的控股平台，平台有一定的吸引力。
当时的杭东霞还是一名专职律师，工作也很喜欢。要不要切换赛道，经过一段时间的纠结和苦思冥想，仍然没有理清头绪。
后来，一位律师前辈告诉她：“你现在还年轻，应该多去经历，多去历练，安居一隅可能会带来稳定，但不利于你提高。进入国企的机会其实是不多的，但律师，你随时都可以出来做。”
前辈的话语让她豁然开朗，于是她开始进入国企做法务，并在公司先后担任集团法律证券事务部负责人、投资委员会委员。
5年之后，她挥别无锡这家产业发展集团有限公司，担任无锡尚德太阳能电力有限公司（顺风国际清洁能源有限公司）法务总监。
“国企还是挺锻炼人的，对年轻人也比较宽容，那段时间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包括如何与政府部门打交道、写汇报等等，一点一滴学起，都为我后来的职业发展夯实了基础。走过的每一步都算数，确实如此。”
狭路相逢勇者胜
进入尚德之后，杭东霞参与了尚德破产重整，负责尚德本部和所有子公司的法律团队管理和法律事务。在此期间，她主导完成了多项海外交易，应对了复杂的海外集体诉讼，经历了多起重大诉讼。
其中美国的一起海外集体诉讼比较棘手。当时，尚德的很多太阳能组件卖到了美国和欧洲，在加州出售时，尚德采取了产业和金融相结合的创新售卖方式：尚德将组件集中卖给美国加州当地的头部经销商，经销商与加州银行合作，为购买太能光伏电板等组件的居民提供贷款。但后来，一些安装了光伏屋顶的房子出现了问题，虽然出现问题的根本原因是在安装环节，并不是生产商尚德的责任，但因为美国的集体诉讼特别发达，尚德因此惹上了官司。
杭东霞接手时，美国的一些诉讼律师已经收集了大概8000多家用户，根据美国的法律，随时可以有人加入诉讼，而且即使案件宣判，其他用户仍然可以按照这个标准索赔，综合下来，赔偿金额简直是个天文数字。中间商和建筑商已经破产，产品提供商被列为被告，只能去应诉。
接下来的一年多的时间里，杭东霞和她的团队往返于中国和美国之间，从国内飞大约11个小时到旧金山，早上一到机场，就被拉到会议室，一直开到晚上八九点钟，差不多一两个月就去一趟。
因为太累，而且开始时双方诉求差异很大，杭东霞说，有时候感觉自己坐着快睡着了，仍然要坚持做笔记，因为诉求不记录下来，第二次调解的时候肯定就忘了。
最终，经过艰苦的谈判，一年后以接近千分之一的费用达成和解。
还有一起仲裁案件是在香港。原先请的香港律师在开庭前不到一周的时间不干了，后来告知原因是账单晚付了一周！
杭东霞说，“没有办法，重新找代理律师也来不及，于是我们自己组了一个三人开庭小组，就去香港了。”
提前大概两三天到香港，现去学习香港仲裁的规则，迅速搞清楚程序上的要求，包括预定会场、翻译和速记员、打印装订等琐碎的工作，把香港仲裁的程序和规则搞清楚后，还把所有材料过了一遍，然后按照发言顺序，相互配合演练了几遍，哪个阶段该谁发言，该说什么，提前演练到了熟练的地步。“辛苦没有白费，最后我们赢了。”
这起仲裁案件最终到首尔执行，同样不懂韩国的法律，在学习中成长，最终结果也是执行回来了。
民企法务必须有自我自驱力
国企和民企的法务工作有什么不同？杭东霞认为，相比于民企，国企是个非常成熟的运转体系，对人的考核、监督、管理都是非常成熟有效的。但在民企，虽然头部民企相应的体系搭建也基本成熟，但跟国企还存在一定差距，所以更需要有足够的自驱力，自我管理能力。
“在民企，只有自我督促才能更快地成长。要敢于走出自己的舒适圈，不断挑战自己，你才能得到提升。”她说。
在均瑶集团任职时，恰逢均瑶赶上收购一家以信托为主业的集团公司，这件业界公认的复杂收购案把上市公司重组管理办法中的收购方式，除了竞争性邀约都用了一遍。
在华瑞银行一次全员营销活动中，号召每个人都去拉存款。她双管齐下，一是通过自己的朋友圈，二是通过集团内公司的关联公司吸收存款，结果竟成了第一名，比第二名的业绩高出十倍！
杭东霞是江苏无锡人，脑子灵光。在上海汽车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合作和法律事务部总经理周祺看来，杭东霞似乎是问不倒的人。问她法律问题也好、财务问题也罢，甚至涉及团队管理、公司运营，她都有问必有答，而且三言两语直接上干货，绝不兜圈子。
比如，在知识产权方面，她会告诉你专利评估的三种方法，要是一般公司法务，这事就让财务来决定了，但她还会进一步告诉你按照销售额计算，要剔除内部交易，退换货也不能算销售额这种非常实用的点子。
周祺认为，这种风格和她的经历相关。她有国有企业工作的经历，但主要的职业生涯是在民营企业。在均瑶集团总部担任法律合规部总经理之时，什么活都干，用她自己的话说是一种“弹钢琴”的工作方式。加之均瑶集团的业务类型非常广泛，也就使她成为不同业务领域的“多面手”。因为她什么都干过，所以有底气直截了当，同时常年齐头并进很多事务，没时间精力再绕弯子。
“从杭东霞的经历可以看出，民营企业的法总还必须练就从全局和一定高度看问题的能力。”周祺说，法务和业务绝不是两层皮，法务理应作为下场踢球的球员，而不是裁判。法务和业务分工有所不同，法务更多的是一个中后卫的角色，守好底线、发起助攻。也正因为作为一个好的中后卫，必须有全局视野，看问题就更深、更准。”
“法务在工作中可能遇到业务方方面面的问题，即有法律层面的规矩，也有业务层面的准则。”周祺说，从杭东霞和经历和她的书可以看出，最终的解法未必是纯粹的法律手段，而是以法律底气作支撑，想尽办法把事情做成。有了这样的人生经历，就会增加一份回答人生三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问题的底气。
编辑：范学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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